辦完宴會，第二日就是上京的日子。

范府門口。

「孩子，這一次上京趕考，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你還是第一次離娘那麼遠啊，京城的游春樓都已經給你打點好了，等到了京城記得給家裡人寫封信。」范夫人拉著范無咎的手，開啟了天下娘親都有的技能，出遠路必囑咐。

范無咎沒有嫌母親嘮叨，只是拍拍娘親的手，「知道了，娘。」

范夫人看看旁邊的謝府，謝家的人還沒出來，「這謝家的孩子也跟你是自幼長大，兩個人在路上要有個照應，這次上京趕考，讓謝家的孩子也一起住在游春樓吧。」

「我會的，娘，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必安的。」

這上京的路上，兩個人坐著同一輛馬車，也沒有帶上書童，一共就只帶了兩個侍衛。路上的風景，同行的人。可能，誰也不會想到，這次的離開，再回來時，一切都會變。

天子之下，京城之上，繁華度也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的。

游春樓。

「這游春樓，也是范家的家產？」

「是的。」

二樓的其中一個隔間，兩邊都有窗子，左邊可以看到游春樓的一樓，右邊可以看到游春樓外面的市街。

謝必安靠在左邊，看著一樓的人山人海。

這是一個很大的酒樓，一樓可以容納上百人的吃食，二樓提供隔間，三樓提供住宿。這般的酒樓，在京城也很常見，他來的時候路上也見過不少。

「我剛剛也聽說了，這游春樓也是京城的名樓，還有一定的歷史，經歷了幾個朝代的變更，即便如此，為何不見你們安住在京城？」謝必安說。

范無咎看看謝必安，又順著謝必安的視線看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豐都也是可以離遠點。」說完他把視線又轉到謝必安身上，謝必安也沒有再說話，一直看著一樓。

范無咎的眼中一點一點的光，光裡面倒映著的是謝必安，彷彿這個世界，在這個樓，范無咎的眼裡，心裡，只有一個人。

這一瞬間，這個時候，時間在兩個人之間流轉，靜止。

離會試還有些時候，謝必安和范無咎約著去京城郊外。

走到不遠河的橋邊，忽然下起小雨。一點一點的滴在人的身上，阻擋了兩個人的腳步。

「下雨了，」謝必安看看雨，「剛好，我之前就聽人說過，郊外有一處地方，一下雨就起霧，就像詩里說的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這剛入春就淋雨易涼。」范無咎擔心地說。

謝必安四處張望，看到橋邊還有一處亭子，「你先去亭子躲著，我回去拿把傘。」謝必安說完轉身就走了。

范無咎看著謝必安的背影漸漸不見。

這一走，兩人再沒相見。

起碼，范無咎還在原地等著，謝必安卻沒有再回來，不過是一場雨，生死相隔。

范無咎瞞著謝必安來到一殿，剛走到殿門口，月老就與自己擦肩先一步進了殿裡面，丟下一句，「守著門，別讓其他不相幹的進來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我不行，你還不信藍魂花嗎？」

「好吧，看在這個份上，我就告訴你，你的命中並沒有什麼劫，只是天生異端。」

——天生異端。

范無咎聽了，面上沒反應，卻暗暗記在了心裡。

本來是想來找九夢的，月老來了，那就問問月老吧。

等月老出來，范無咎擋在了月老面前，「月老請留步。」

月老停下了腳步，看著范無咎，「何事？」

「事關姻緣。」范無咎長話短說。

這世上，有因有果。

這種下因就會得果，倘若想得到過的果並不是自己想要的果，那麼便會入了魔障。

月老打量了一下范無咎，「姻緣薄被我鎖在長生殿，無法替你查看，但是，情緣倒是可以幫你看看。」說罷，月老拉起范無咎的手，范無咎起始是僵硬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跟著一起看自己的手腕。

月老的眼睛，能看到別人的紅線，通常紅系在手腕，手指，還有腳踝。

若是姻緣簿在，可以找到紅線對應的另外一個人，這姻緣薄不在，只能看到情緣。

月老看見范無咎的紅線，不過是比常見的紅線紅了點，但又不至於太深，他順著紅線看，發現紅線另一端系在范無咎同一個手腕上。

月老也沒有很驚訝，只是讓范無咎把手攤開，「無礙。」

想必，這便是同一個人不同性格的原因，一個身體里滋養著兩個靈魂，且兩個靈魂姻緣看著也不錯。

月老看著范無咎的手掌，看了一會兒，放下了手，「等找時間了，就來長生殿吧，我幫你看看姻緣。」

范無咎點頭，月老轉身也走了。

范無咎看到月老消失後，身後的殿里傳來聲音「進來吧。」

「多少次了？」

「一千三百三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