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戔看著馬良噴出了茶，雙眉緊皺，「這可是上好的茶，馬丞相這可是糟蹋了。」

馬良擦擦嘴，「實在失禮。」

柳戔「哼」了一聲，「馬丞相可不用這麼客氣，反正我都成了你的娘子了不是。」柳戔那一聲「娘子」又是咬牙切齒，沒有一點好脾氣。

這下倒好，尷尬了，馬良嘆氣，「柳公子不知，我此番前來就是奉皇上的命令將你帶回京城。」

柳戔聽了，一甩袖子，「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不過就是讓我回京城做你的『賢妻'麼？怎麼，馬丞相也準備讓我留在京城相夫教子麼？」

柳戔一句比一句帶刺，馬良也被哽著無法說話。

無奈之下，馬良只得回了京城。

「沒有勸回來？」皇帝皺眉，「不應該啊，雖然朕是讓柳御匠奉旨成婚，可柳御匠分明答應了與你成親的啊，他不像是不知道的樣子啊！」

……這下馬良就更疑惑了。

「皇上，皇上……」宦官從外面跑來，「宮人來報，柳御匠回京了。」

柳戔又回了京，住回丞相府。

馬良也被皇帝遣回府里，要他們兩個自己好好過，不要搞那些小家子氣了。

馬良回去的時候，柳戔坐在大廳，看樣子是在等他。

「馬丞相，抱歉。」柳戔看到馬良後，道歉。

馬良楞了一下，「沒事。」

柳戔作了揖，就回了安排好的房間。

馬良倒也覺得越發的奇怪，但也不好去問，就自顧自的忙去了。

之後生活就像是被按了快進鍵般，馬良與柳戔的生活就這樣平淡過去了，他們不像是已經成婚的夫婦，更像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朋友，時間也如流水一般漸漸流逝，時光一下子就到了馬良八十歲，他老死時，柳戔就坐在他旁邊，倆人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

「沒想到，還活到了八十歲，這一切真像個夢。」

「對呀，這一切就像是個夢。」柳戔應咐。

馬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一生確實是與人白頭到老，可惜並不是愛情。

「可真遺憾啊！」馬良說著躺著躺椅上，閉上眼，「你說，要是我們兩個早點相遇會不會愛上對方呢？」

「誰說的准呢？」柳戔坐在他的旁邊，仰頭看看大好的陽光射了下來，弄得人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馬良笑笑，「如果真的可以話，我就與你早點相遇好了，倒時候日久生情，就又可以一起過一輩子了，不是白頭到老，而是執子之手，與子攜手，相守到老。」

「那好啊。」柳戔答應道

馬良睜開眼看看柳戔，「那就這樣約定了。」然後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柳戔聽見馬良淺淺的呼吸聲，總覺得這一切就真的像夢一樣，他這麼快就白了頭髮。

而馬良那一睡，就這樣永遠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過。

「公子，公子，公子……」馬良聽到聲音，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公子，該起床了，你已經睡了一個時辰了。」

馬良迷迷糊糊睜開了眼，起來伸了個懶腰。

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家裡。

馬良想到這裡，倒是一下子清醒了。

馬良看著叫自己起床的人，是自己貼身書侍小童，「如今是什麼時候？」

小童聽了，「公子這是睡覺睡迷糊了麼，如今寶觀十四年了。」

寶觀十四年。

就是皇帝邀請柳戔做御匠的那一年。

馬良這才知道，這真的就是一場夢，那麼真實地將自己的人生走了一遭。

「家主，什麼了？」小希看著滿頭大汗醒來的柳戔，「要不要喝口茶？」他說著就準備去倒杯茶給家主喝。

柳戔拉住了小希，「現在是多久？」

「是寶觀十四年啊，家主。」

寶觀十四年，就是皇帝來邀請自己的那一年。

柳戔垂下眼眸，「你先下去吧，我想靜靜。」

「是，家主。」小希依言退下。

柳戔倒是開始理清自己的思緒，那這一切到底夢，還是真實的。

他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清，起床穿衣開門準備在外面走一走。

小希看到了柳戔走了出來，「家主你是餓了，想吃黃糕了嗎？還沒好呢？」

柳戔這時倒想起睡前自己說想吃黃糕，小希專門給自己蒸著黃糕呢。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莊周夢蝶，到底是莊周夢到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莊周？

那黃粱一夢，到底是馬良夢到了柳戔？還是柳戔夢到了馬良？

本來兩個毫無幹系的人生，就這樣因為一場夢，一個約定，就此綁定在了一起。

「家主，皇上又派人來詢問你當不當御匠了。」

「……」柳戔思緒有些恍惚。

「如果真的可以話，我就與你早點相遇好了，倒時候日久生情，就又可以一起過一輩子了，不是白頭到老，而是執子之手，與子攜手，相守到老。」

「先讓我再想想。」

「好的，家主。」

「小童。」

「嗯，公子什麼事？」

「……」馬良沉思了一會兒，「皇上如今在哪裡？」

「在京城，公子。」

「那……柳戔呢？」

「柳戔？」小童皺眉，「他是誰啊？公子。」

馬良搖搖頭，「算了，沒事，你先下去吧。」

差點忘了，小童根本不知道柳戔呢。

不過夢一場，就打亂了倆個人的生活。

本來不會答應皇帝的柳戔猶豫了，本來不會去找皇帝的馬良遲疑了。

倆個人分不清這一場夢到底是預示，還是真實發生，總之倆人面前擺了兩條路，需要他們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