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辛對一直悶在車裡不說話的易行很有好感，鬧了幾回易行才同意換乘他們的車。

周麒向安皓景表示了歉意，但主要還是看易行的意見，易行不說什麼，安皓景也不好說什麼。

雖然才認識沒多久……

路辛從他小時候，說到怎麼和他叔叔生活在一起，又說到末日這一個月以來他們是怎麼生活的。

「哎，我一覺醒來，發現周圍全是水嚇我一跳，然後你知道嗎？這些水都是從我掌心流出來的！厲害吧～」路辛看起來年紀挺小的，賣萌看起來也不覺得奇怪，很自然很讓人產生保護欲。

易行點頭示意他在聽，「異能嗎？」

「你們管這個叫異能啊？不錯不錯，簡單易懂～我那一夜給這種能力取了好多種名字呢，水俠啊之類的……嘿嘿。」路辛喋喋不休著，但至始至終易行也沒覺得煩，甚至還願意陪他玩。

「那我是火俠嗎？」易行笑笑，右手手指團起一個火球，照亮了他的眼睛。

「哇！！超厲害！周周你快看！」

路辛稱呼他叔叔周麒，都是周周，或者麒麒，像是那種玩笑話似的想起什麼就叫什麼，除了自我介紹時幹脆地喊了那一聲叔叔之外，就沒再叫過。

「周周」透過後視鏡掃了一眼，嚴肅依舊地回道，「看到了。」

周麒不說話時，整個人的存在感都很低，但一說話就斂不住氣場，「這種異能，獲得機率好像很低。」

「是。」易行回道。

「我和小辛都有。」周麒開著車碾過安皓景剛剛驅車撞飛的喪屍，「小辛的異能是水，那我的可能是冰……」

「對對，周周那天想幫我擦水，結果碰到我之後，我大半個身體都結冰了！超級冷。」路辛笑得前仰後合，即是沒什麼好笑的。

到了加油點，易行挪回了安皓景的車，系安全帶的時候還在後視鏡里對上了他的眼神，「他們不像是壞人，很有趣。」

「嗯。」安皓景不是想問這個，猶豫了一下又開口，「以後……不要上別人的車。」

「好。」易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規矩坐好，過了半晌才難得主動來說話，「他們關係好像不太一般……」

「情侶吧。」

「前輩……你看出來了？」

「周麒佔有欲太強，路辛看起來對他也不是那種長輩的尊重。稍微能看得出來……」安皓景說著，視線落了一瞬在易行的身上，「怎麼了？」

「都是男人……啊。」

「你歧視？」安皓景心說不可能啊，但還是這麼問了。

「不是……沒有。」有點羨慕而已。易行垂著頭，紮起來的頭髮沒能像以前一樣垂下來擋住他的眼睛。

「末世多半是男人組隊，女性在末日里相對而言有點弱甚至可以說有些拖後腿，雖然部分女強人不可能甘心認命。」安皓景等安爸爸加好了油上車，轉向易行說，「現在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沒什麼好奇怪的，不能歧視。」

「我都說了沒有……」易行還是垂著頭，覺得還不如跟路辛說話有意思。

安皓景就像是個蠢的，彷彿是假裝不知道他的心思在撩撥他，但有時候又感覺他是真的不知道。

有點氣人。

安皓景「好好好」地敷衍了幾句，隔著兩扇窗問周麒，「你們是從反方向來的，有見過倖存者的大部隊麼？」

「沒見過，一路上能見到的活人很少，而且惡意都很大，不願意跟我們組隊。」換句話來說，安皓景他們是第一個。

「說來也是……你們沒吃過飯呢吧，現在都這個點了。」安皓景朝易行伸了伸手，易行便在座位底下摸來了兩盒餅幹遞給他。

「吃點。」

周麒說什麼也不好意思收，路辛就在後備箱掏了幾瓶水遞給他，讓他交換。

「我沒唐突吧？」安皓景收了水問。

「沒有，謝謝。」

等他們吃完東西，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顛簸，安媽媽和安爸爸相繼睡了一會兒。

周麒他們開的是黑亮的BMW小轎車，不適合在現在這種路上開，「我們想先去C市的大車行找輛越野，你們怎麼說？」

「繞得不遠，一起走吧。」

周麒也希望他們能一起，人多更安全。

路辛坐在車裡嗷嗷叫，希望易行在到C市前坐他們的車陪他聊一會兒。

正午的太陽淡了下去，喪屍迎著黃昏聚在了一起，安皓景驅車開路，必須要在太陽落下去之前找到僻靜的地方休息。

要去C市的話，要走的大路不一樣了，但小路幾近相同。

聽周麒說一個月前的暴亂，逃生者幾乎都聚在了高架和各條大路上。

大大小小的車禍集中在一起，人走不掉，但喪屍進得來。

逃生者幾乎被一網打盡。

春節和初一，幾乎是被獻血覆蓋的，是貢獻了最多喪屍的一天。

一個月之後的現在，已經沒人有這閑工夫清理大路了，該不能走的還是不能走。

「你說會不會有人在大路尋刺激？」

易行不是很懂這是什麼話題，但還是珍惜地做了回答，「什麼人都有，可能吧。」

安皓景撞進了一個林子，周麒穩穩噹噹地跟在後面。

林子里要是有什麼，一碰樹枝葉子就是一聲響，要比敞開了的路好點。

兩者人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晚。

沒人說急著趕路什麼的話，都不著急，在路上呆一晚是一晚。

易行是路辛認定的新朋友，非要跟他擠一塊睡，一個正駕駛一個副駕駛，路辛睡著睡著就靠到了易行的身上。

兩輛車的後排留給了安爸爸安媽媽。

周麒坐在一個樹樁子上守夜。

安皓景守下半夜。

周麒看著車裡的兩個人嘖了一聲，心情不大好的往嘴裡塞了一根煙。

又想到這片是個林子，略微惱怒地把沒點燃的煙往地上一丟。

尚未睡著的安皓景，「……」

他過去拍了拍易行的肩膀，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路辛的頭往車外挪。

「怎麼了前輩？」

就見安皓景又朝周麒招招手。

周麒一屁股坐上了車，順著易行的手支起了路辛的腦袋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對安皓景勾了勾唇，友誼就此建成。

路辛看起來就像是個未成年似的，最多最多就是個大學生模樣，這一點點成熟，極有可能還是衣服給他撐起來的。

周麒心情大好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禽獸。

語塞的易行難以想像安皓景居然助紂為虐，一時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路辛他成年了，別人家的事別瞎摻和。而且他靠著你，我不順眼。」安皓景極其坦然地說。

「為什麼不順眼？」易行有些驚訝。

安皓景靠著樹抓了一下頭髮，嗨呀了一聲，「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順眼。」

易行輕笑一聲，靠著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