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他沒睡醒吧。黑晴明抓了抓一頭有些凌亂的發，打算去洗個臉清醒一下。

青月見他要離開，跳起來迅速竄了過去，速度快得旁人只看見一道殘影閃過，她攔住了黑晴明，素手往紅葉身邊神色不安的螢草一指。

「把她往死里打，被打死就好了。」青月說得雲淡風輕。

聽得黑晴明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螢草看起來柔弱地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鬼知道那時候這個小姑娘揮著她的蒲公英，單挑了他、大天狗、雪女和三尾狐。

戰鬥結束後，據三尾狐的話來說，就算紅顏怒放一百遍，這小姑娘都能聞風不動的站在那裡一臉無辜的望著你。

螢草瞧見黑晴明那詭異的眼神，弱弱地把身子往紅葉身後塞了一點，探出了個頭，小心翼翼地說：「我不會還手的。」

＃不還手？受到傷害時自動回血比傷害還高好嗎？兄貴草。＃

所以打還是不打？

黑晴明凝眉沉思了一會兒，說：「非得今天打嗎？」

青月點頭，一臉認真：「就今天。」

黑晴明開始為難起來，青月的固執他不是沒見過，固執起來安倍晴明可能都拉不回來……

思及此，黑晴明整個表情都放柔了，他伸手摸了摸青月的頭，打算好言好語說一下今天不太適合打架。

結果，他還沒開口，手就被凍住了。

＃肯定不是他家的雪女，他家雪女才不會這麼暴力！＃

雪女甩著手上的冰花，面無表情地說：「對不起手滑了。」

黑晴明默然。

這場架他當然還是打了，螢草也說到做到，過程中沒有還一次手。

結果自然不用說，黑晴明坐在院子里喘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來，只不過說話時還有些斷斷續續，他指著大門說：「青月，收好你家螢草。」

青月俏皮的眨了眨眼，孩子氣十足，「才不要。」

黑晴明瞪著她，眸子里閃著冷絕的光芒，整個人透著危險的氣息，可青月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扇子，說：「讓你那時候揍我家夫君，我就帶螢草來虐你。」

聚起來的危險氣息一瞬間消失殆盡，黑晴明心都揪成麻花了，放到以前，早就兩面佛、荒川之主招呼上去了，但現在是和平時代，而且對方是青月，黑晴明沉默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青月也不留戀，揮了揮手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雪女問：「就這麼結束了？」

三尾狐翻白眼：「你至少手滑了一下，我還什麼都沒做。」

紅葉：「所以說我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串門來的。」青月笑了笑，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是來散心的。」

心情不好的三位女妖恍然大悟，唯獨螢草還不明所以，她跟在青月的身後，拽著她的衣角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她臉上沒了來之前那抹愧疚。

到了山下，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青月回頭望向黑夜山，一盞盞暖黃色的燈籠像是約好了一般，沿著山道一個一個接著亮了起來，為這寒冷的夜裡增添了一份溫暖。

可誰又還記得，一年前，這裡還是做冰冷陰暗的山。

往前又走了幾步，青月突然回頭對只到肩膀的螢草說：「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來黑夜山搞事吧。」

螢草抬頭茫然地望著她。

青月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帶了些許寵溺，也不解釋什麼，只是收回手攏在了袖子里，側頭和紅葉幾人說著關於年夜飯的事。

螢草卻突然怔住了，眨了眨眼，有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落下。

「螢草雖然是奶媽，可是放飛自我的時候，什麼都顧不上呢，晴明大人大概又要在床上躺好幾天了。」

「可是這樣的螢草才是螢草啊。」

「螢草，沒事，這不是你的錯。」

上一次被對面下咒，誤傷了安倍晴明時，她記得青月也說過類似的話。

可為什麼呢？為什麼不放過妖狐？

走在前方的青月像是看穿了她的心聲一樣，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句：「因為妖狐是個二突子，太欠揍。」

紅葉：「我要放唐僧肉進去……等等，青月，你剛剛在說啥？」

「自言自語罷了。」青月咧了咧嘴角。

紅葉也不點破，自動把話題從唐僧肉上帶到了妖狐身上，「妖狐那個二突子，我想揍很久了，可是我打不過螢草。」

三尾狐秀眉一挑：「暴擊七八千……破勢紅葉，再見再見。」

說完，把話扔給了沉默不語的雪女，「你說對吧，雪女？」

雪女偏了偏頭，臉上難得的露出迷惑的情緒，「唐僧肉是什麼？」

紅葉思索了片刻，答：「我在書上看到的，大概是個和尚吧。」

「……」

後來很久以後，有些金色陽光的四月，用雷帝招來轟妖狐的青月不幸被手滑的螢草再次打傷，螢草仍然一臉愧疚。

青月平躺在院子里，一邊接受著陽光的沐浴，一邊忍著傷痛說：「因為你是螢草，所以我不怪你。」

青月想，或許她還有點抖M屬性，被打了都不還手，還一臉微笑。

其實大家都知道，螢草從小被寵到大，所有人都寵著她，知道如果不是她，或許她們不會這麼平和的過著每一天。

也知道如果真的動手，螢草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