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占卜有用
小說: 七月走失事件 作者:折锦 字數:2563 更新時間:2019-09-22 07:04:28
竹醉對幸村精市的稱呼從眼熟的少年變成哥哥的隊友時,已經是暑假了。
如同往年一樣,竹醉在家裡當起了居里小姐。
說起這居里小姐的稱號,還是竹醉的大哥真田成太郎取的,他說宅女這名字太普通,居里小姐更新意一點。
真田成太郎,真田家的長子。一個無論是性格還是膚色,都和次子真田弦一郎相反的人。
同時,真田成太郎是整個真田家裡,竹醉唯一一個不記得臉的人,這得歸功於他隨性散漫總是往外跑的性子。
這一點,讓想要做個溫柔大方疼妹妹的哥哥的真田成太郎很是鬱悶。
時值盛夏。
清晨。
竹醉從夢中醒來,走到門外的石階上坐下,看著微微發亮的東方。
有細微的利器滑過空氣和東西碰撞的聲音傳來,那是正在練習的真田,竹醉的哥哥。
大哥真田成太郎在前幾日打電話回來說要和朋友一起去旅遊,所以暑假不能回家,這讓竹醉鬱悶了好久,她還在電話里跟大哥抱怨。
「沒人性的大哥,旅遊都不叫上我。」
「嗨嗨,我親愛的居里妹妹,素有居里小姐之稱的你要是跟我一起去旅遊,我會以為世界末日到來了的。」
「大哥,我們友盡,親盡。」
真田成太郎直接掛了電話。
喂喂,大哥你別指望我記住你的臉了。
這幾日,竹醉總是喜歡往青月的占卜店跑。
原因很簡單。
一個星期前,幸村精市領著網球部的小夥伴來真田家做客,還說一起討論討論作業。
臉盲症女生竹醉在例行一番問「你是誰」後,站在了幸村精市面前,表情很是自信。
「啊!我記得你……」
然後,竹醉沉默了,原本一臉期待看著竹醉能喊出名字的網球部隊員們扶額倒地。
少女,你就承認你記不住部長的臉吧!
短暫的沉默過後,竹醉捂著臉退了幾步,透過指縫間的縫隙看幸村精市的表情。
幸村精市的神情淡淡地,看不出一絲怒氣,一絲埋怨。只不過,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看到他如死水般沉寂的鳶紫色眸子,如同被控制的木偶般,沒有一絲感情的起伏。
「竹醉……」
薄唇輕啟,帶著不易察覺的嘆息和怨念。
「嗯?那個……你是哥哥的隊友,這個我知道,可是……我忘記你的名字了,確切說,我記不住你的臉,只是我看你很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竹醉笑得傻傻地,笑彎了的眼沒有看到幸村精市微涼的笑容。
「忘記了?那便想辦法記住吧。」
幸村精市的笑容終究還是漸漸擴大,雖然耀眼的幾乎快要把窗外白花花的日光比下去,但卻帶著薄薄的涼意。
很涼。
這是竹醉唯一能夠感受到的。
而旁邊網球部的隊員們已經默默地挪到廊上談天說地去了,有銀髮男生很好心的伸手關了門。
和式的拉門關上,擋住了那一片刺眼的日光。
竹醉看見幸村精市起身,看見他站在窗口處,日光落在他身上。
那一刻,幸村精市的身影突然模糊了起來。
良久,竹醉聽見溫潤的聲音穿過空氣落進了她的耳朵里。
「竹醉,不論多久,我都會等,我會等你記住我的臉。」
然後,幸村精市回頭,鳶紫色的眸子里掠過點點碎金,那是日光破碎的光芒。
「所以……別忘了我們七月的約定。」
竹醉回神,猶豫了半刻,點了點頭。
七月的約定……那麼眼前這個是幸村精市吧!嗯,一定是的。
她記不住人的臉,但記得住有誰同她約定過,在這世上,只有幸村精市一人,同她有七月的約定。
「啊?我會遵守約定的,幸村精市,哥哥的隊友。」
瞳孔驀地睜大,鳶紫色的眸子里滿是不可置信。
原來,你還是能夠認出我的,雖然我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
但,也只是這一刻,轉瞬間,你又會忘記的。
不過,足矣。
後來,很久以後,幸村精市問竹醉那時是怎麼叫出他的名字的,竹醉繞著他轉了兩圈,眸光清澈,她說,我記憶很好,我記得同我有七月約定的你的名字,即便記不住你的臉,只要你是同我定下約定的人,那麼我就能叫出你的名字。
竹醉坐在青月的店裡,看她占卜。
來占卜的人是一個帶黑框眼鏡的女生,茶色長發,是個竹醉覺得眼熟的女生。
似乎感覺到竹醉的視線,女生轉頭朝她笑了笑,說:「喲,真田竹醉你好啊,看了我那麼久,有沒有想起我是誰啊?」
「喲,你哪位啊?我們很熟嗎?」
「……」
喂喂,少女,不帶這麼逗我的。
手冢長月抓了抓頭髮,轉頭問青月:「這姑娘是怎麼了?」
青月淺淺一笑,「臉盲症。」
「啊?」手冢長月微怔,然後回神,「我知道了,你是侑士說的那個臉盲症女生。」
竹醉不雅的翻了白眼。
都叫出她的名字了,居然現在才反應過來她患有臉盲症,這姑娘真是太健忘了。
「我叫手冢長月,請深刻的記住,臉盲症少女。」
「嗯,我會深刻的記住,健忘症少女。」
「……我沒得罪你吧?」
「沒有啊,只是我知道你有健忘症而已。」
竹醉揚起唇角,眼裡滿是狡黠的笑意。
她才不會承認她是故意的。
手冢長月挫敗,她轉頭,不再理竹醉。
幾分鐘後,耐不住寂寞的竹醉湊到手冢長月面前閑聊。
「吶吶,你占卜的是什麼?」
「我占卜我什麼時候能夠考滿分。」
「如果占卜有用的話,我早就記住人的臉了。」
竹醉信誓旦旦的說,一回眸,就看見青月笑得過分的臉。
有種寒意透過空氣,落在了竹醉的身上。
很刺骨。
即便窗外的湛藍色的天空明凈如洗,日光灼灼,竹醉仍然能感覺到那股寒意。
而那寒意的主人是青月。
竹醉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在老虎身上拔毛了。
「那個……我錯了,青月。」
剛剛挫敗的手冢長月竊竊地笑了起來。
「竹醉,那麼可否告訴我,你為什麼又來占卜呢?」
青月的聲音涼涼的。
「……」
竹醉無言以對。
她看見青月端起茶杯,低頭盯著盛滿茶水的杯子。
「占卜這東西,本來就是圖個心安,信或是不信都是你自己的事。」青月飲下已經涼了的茶。「你信也罷,不信也罷,結果就擺在那裡。」
她放下茶杯,走到璀璨的日光前,日光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不過呢,有些東西是要靠自己努力才有結果的,一味的去占卜自己的未來,那是沒有用的。」
青月轉過身,興許是日光的溫度過於溫熱,那眸子里少了那份涼意。
因為無法反駁,幾度張口的竹醉最終閉上了嘴。
手冢長月在這個時候起身,然後道別,轉身離開。
竹醉在她的右手看到白色的紙條,那是占卜的結果。
「吶,青月,結果是什麼?」
「你覺得呢?」
「就像你說的,如果不努力,只有一個結果,是不會成功的吧。」
「呵呵。」
青月抬手覆上竹醉的頭:「對啊,所以說如果占卜有用的話,你早就記住人的臉了。」
「都說了我錯了!」
「我知道你是無心的,所以就原諒你了。」
「青月最好了!」
「那麼幫我大掃除吧,可愛的臉盲症女生真田竹醉。」
「……我收回那句你很好的話。」
「呵呵。」
竹醉撇撇嘴,伸手握住覆在頭上纖細的手。
怎麼說呢?
很涼的手。
就像青月眸中偶爾的涼意,涼到了心底。
吶,青月,你能占卜出什麼時候有人能夠溫暖你眼中的涼意嗎?能占卜出什麼時候能帶著你走向福祉的人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