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人的方法
小說: 七月走失事件 作者:折锦 字數:2902 更新時間:2019-09-22 07:04:27
差等生竹醉和英語白痴海帶少年成為好朋友了。
這個結果讓真田大吃一驚。
他帶著竹醉去網球部看部活那天,切原和竹醉一照面先是哼了一聲。
然後,切原指著竹醉大聲說:「啊,差等生真田竹醉。」
「啊,英語白痴海帶少年。」
那一刻,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兩個要打起來的,結果竹醉扯著被她稱為海帶少年的男生,眨著眼特無辜地對著自家哥哥說:「哥,這個生物好可愛,我可以領回家養麼?」
養你妹!生物是可以隨便亂養的嗎?
真田直起身子,黑著一張臉將竹醉拉到一邊,跟她說海帶少年各種缺陷。
嗯……尼桑你確定沒有在故意黑海帶少年?
「竹醉,海帶……咳咳,切原我們不能養的。」
「為什麼呢?我覺得海帶少年很可愛啊?對了,哥,那個鳶紫色眼睛的男生是誰?為什麼笑得那麼……嗯,黑暗。」
真田順著竹醉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好友幸村精市的堪比春日櫻花的笑容,輕輕嘆了口氣,「他的笑容一直屬於黑暗系的,還有他叫幸村精市,是我的好朋友。」
幸村精市?!
竹醉恍然大悟,她是記得哥哥有這麼一個好朋友,應該是四歲時認識的。
原來,他是長這個樣子的啊,真是好看呢。
旁邊真田看見竹醉的眼神,知道這丫頭又忘記了幸村精市的模樣了。
他微微側臉,看到好友頗有怨念的眼神,只得伸出手拍了拍竹醉的頭。
「竹醉,記住,他叫幸村精市,就算記不住他的臉,也要記住那雙眼。」
「那雙眼,我記得。」竹醉笑著看著真田,看到真田臉上詫異的神色,眯了眯眼,一字一頓地說:「真的哦,我記得那雙眼,鳶紫色的眸子,永遠不會沉寂的溫柔,可是我記不住它的主人。」
真田沉默了,看向幸村精市的眼中多了一抹深意。
「那你就把部長的照片拍下來當手機熒幕,然後就可以記住了。」有銀髮少年從球場里出來,臉上的笑容像極了狐狸。
「唔……可以麼?」
竹醉偏著頭,看著笑容突然溫暖了不少的幸村精市。
「可以的,作為條件,竹醉你一定要記住我,不要下次再見面時,還問我是誰,可以嗎?」
「可以。」
竹醉拿出手機,打開相機,還沒按下拍攝鍵,就被之前的銀髮少年拿過了手機,他伸手放在竹醉的背上,輕輕一推。
「兩個人一起照的話,應該會加深你的印象。」
「啊?是嗎?」
「嗯。」
「咔嚓」地一聲,傾城的少年和彆扭的差等生女生輕輕地靠在一起,仿若時間定格,那張照片,被竹醉設為了手機熒幕,旁邊幸村精市特地標明了名字。
七月的微風吹過,夾雜著淡淡地桔梗花香,竹醉坐在網球部的長椅上,看著手機熒幕。
她伸出手,像個孩子一般,指尖輕輕蓋住熒幕上那個名字:幸村精市。
她看見自己像個怕羞的小女生站在鳶紫色頭髮男生的面前,笑得像個傻大姐,嗯……這個少年……啊,忘記叫什麼名字了。
手指挪開,嗯……原來叫幸村精市啊。
如此反覆多次之後,竹醉終於停止了這幼稚的行為,她抬起眸子,視線落在球場上披著外套的男生身上。
幸村精市……這下應該可以記住了吧。
竹醉突然覺得很開心,她揚起唇角,笑彎了眼。
幸村精市回頭就看見笑容甜甜的女生正看著他,彎起的眼像極了天空最美的新月,連帶著,幸村精市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這下,她應該會記住自己了吧。
他這麼深信著。
另一個球場上,站著真田和竹醉說要領回家養的英語白痴海帶少年。
海帶少年叫切原赤也,竹醉花了很短的時間就記住他了。
因為他那頭海帶般的頭髮。
切原赤也握著球拍,口中嚷嚷著要擊敗真田,可是在看到周身冒著黑色氣息的真田,突然心生一種想要找理由逃跑的衝動。
副部長黑化了……
腦細胞太少的切原想不出理由,可是動植物敏銳的感覺讓他生出了那種逃跑的意念,他伸手抓了抓頭髮,呵呵的傻笑。
「副部長,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很急,比賽可不可以下次再繼續?」
帶著商量和試探的語氣,還有抬起的右腳,被真田一個眼神給寂滅了。
切原赤也覺得副部長好像變成修羅了。
「切原赤也,我是不會同意竹醉養你的。」
「納尼?!」
他一定是出現幻覺了!為什麼他會覺得副部長好像有妹控屬性?
啊!一定是他的錯覺。
彷彿有一道雷電劈在了切原赤也身上,他驚恐萬分地愣在球場上,眼神中的驚恐,讓在場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切原赤也……」
切原赤也很想淚奔,可是骨子裡那份驕傲,讓他愣是沒有移動半分,他扛著球拍,不怕死地問了句:「副部長,其實你是妹控吧?」
剎那間,切原赤也覺得世界末日到了。
他想,如果有時間機器,他一定回到幾分鐘前,他一定會說副部長其實妹控很好的……但那樣,一樣會被人道毀滅的。
「副部長,淡定……一定要淡定,我……」
「切原赤也,下地獄吧。」
「啊……」
聽見慘叫聲的竹醉抬起頭,只來得及看見一個狂奔的身影,那頭標誌性的海帶頭髮讓她很快猜出了那個逃跑的人,是英語白痴海帶少年。
是遇見了鬼了麼?
「沒有遇見鬼喲。」溫潤動聽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竹醉側臉,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幸村精市坐在了自己旁邊。
「那他為什麼跑那麼快?」
「因為他問真田是不是妹控。」
「妹控?為什麼我不知道?」
竹醉「蹭」地一下站起來,跑進球場去詢問真田是不是妹控,得到的結果是寫十篇毛筆字。
坐在長椅上的幸村精市彎了彎唇角,剛剛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呢。
日光微暖,球場上的女生回過頭,指著長椅上的鳶紫色頭髮男生,聲音動聽:「哥,就是幸……誒,就是那個鳶紫色眼睛的男生跟我說的,不是我說你是妹控的,話說哥,你真的是妹控嗎?為什麼我不知道?」
被指到的男生神情微怔,明亮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
又忘記了呢。
心微微地疼著,像是細小的刀片劃在上面,一下一下的,很難受。
他和她認識了九年零七個月,幸村精市記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竹醉一定忘記了,如果有人問她,她肯定會說,我不記得了。
竹醉患有臉盲症,在這九年零七個月,像「誒,你是誰?」、「我們很熟嗎?」之類的話出現過無數次,她只記得他的名字,卻不記得他這個人的容貌。
如果直接問她幸村精市是誰她一定能夠回答出,但如果問她幸村精市長什麼樣,她一定會沉默。
因為她不記得他的臉。
「竹醉,為什麼你總是記不住我呢?」
「啊?我也不知道啊。」
球場外的樹葉交織成一片濃郁的綠,日光正好,幸村精市平復好自己的心情,站起身,大步走向球場。
竹醉還在跟真田談條件。
風捲雲舒,輕柔地話語隨風落進了竹醉的耳朵里。
「竹醉,說好了的,你要記住我,幸村精市就是我,我就是幸村精市。」
不是神之子,不是鳶紫色眼睛的男生,更不是哥哥的好友,只是幸村精市。
他要她記住的是他這個人,不僅是名字,還有容顏。
竹醉回眸,不期然撞進了他的眼裡,沉寂如水,在印上她身影的那一刻,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嗯,我會努力記住的。」
「嗯。」
會記住麼?
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這麼疑惑著,副部長的妹妹竹醉有臉盲症,他們都知道,知道竹醉的記憶很好,卻記不住人的臉,知道每次見到她時總要先把名字說出來。
即便這樣,他們卻不覺得厭煩,不是因為是副部長的妹妹,是因為她的性格。
冒失而笨,卻隨性,那種能夠包容一切的隨性。
竹醉站在真田的旁邊,看見哥哥眼中的無奈,低下了頭。
患有臉盲症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有說出來。
哥哥對她保護得很好,從小到大一直一個班,不讓她和別人太接近,是怕她交了朋友在第二天又忘記朋友的臉,比起讓她受到那些所謂的朋友的傷害,哥哥更願意讓她獨自一個人。
但這個世上總會有人能夠容忍,比如幸村精市,再比如立海大網球部的這群正選。
也只有他們能夠忍受著她一次又一次的詢問,一次又一次陌生的語氣。
吶,哥哥,你有一群很好的隊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