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的長相確實不輸小鮮肉，比起小鮮肉的稚嫩青澀，他的五官要硬朗很多。

外加他總身穿西裝，給人帶來嚴肅壓迫感的同時，也讓人感到一種歲月沉澱的儒雅。

再從他不顯山不露水的性情來說，「教父」這個稱號可謂是名副其實。

藍秋不敢去握他的手，他局促地擦擦手上的污漬，向陸念露出淺笑:「沒關係，我自己起來就可以了…」

「也好。」陸念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看著他站起身。

「你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我會讓人送你去。」

藍秋原本面帶笑容，在聽到醫院兩個字時，那張清秀的臉忽然僵住了。

「不…不用了，我真的沒什麼事。」他拒絕著，抓住手裡的紙張就要走。

事實上，他才從醫院出來。

五個小時前。

空蕩的長廊里，冰冷的白熾燈映在藍白牆壁上，整個空間異常安靜，因此能清晰的聽到診療室中傳出的對話。

藍秋坐在椅子里，緊張的蜷縮著雙腿，一雙破洞的帆布鞋不停輕點地面，臉色煞白又晦暗。

「醫生…我…我還能活多久？」

「藍先生，你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

醫生摘下口罩，指著面前熒幕上的CT報告單:「這裡，你腦部這個位置，有腫瘤。」

藍秋順著他所指的位置看去，看到那裡有一片陰影。

「我們現在並不能確定它是良性，還是惡性…」

「需要手術後，做病理，才能夠確認。」

「手術…？」藍秋臉色煞白，耳邊在嗡嗡作響:「是…是開顱手術嗎？」

「是的。」醫生點點頭，雙手交錯在胸前，語重心長的勸道:「你儘快聯繫家人，安排住院吧。」

「你的病情不能再耽誤了，如果腫瘤壓迫到神經，你很有可能會失明…」

「我知道了，醫生…」

走出醫院，藍秋舉目四望，繞過繁華的街巷，走到一間破舊的電話亭前。

遲疑許久，他掏出僅剩的硬幣，按下一連串的數字，忐忑的緊握住話筒。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話筒那端不出意外的傳來機械的提示音，藍秋抿起下唇，正要掛斷，卻像想起什麼似的，再次撥打另一個號碼。

這一次，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哪位啊？」聽到話筒中傳來的女聲，藍秋捂住嘴，右手在發顫。

「喂？！不說話就掛了！」

「藍姨，快點，牌都洗好了…！等你吶…！」

電話那端的女人好像身處棋牌室，偶爾能聽到搓麻將的嘈雜音。

藍秋用左手緊握話筒，壓制住手指的顫抖。

「到底是誰啊？我真掛了…！」女人罵了句方言，抱怨著這通騷擾電話。

「媽，是我…小秋…」藍秋急切的叫道，聲線嘶啞而無力。

「小秋…」女人忽然沉默了。

「是我，小秋…您的兒子…小秋…」藍秋蹲下身，無力地靠在電話亭的擋板上。

「我沒有兒子，你打錯了。」

女人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冷，不等藍秋回應，通話就終止了。

「媽…！媽…」藍秋攥緊話筒，失神的望向車水馬龍的街道，最終鬆開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