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爸的課題

中午，終於做完一桌子午飯，也沒了先前的耐心，莫媽氣勢洶洶地衝進了書房，將不吃不睡，將要成仙的莫爸一把從書房拽了出來。

莫爸扶著臉上那差點掉下來的眼鏡，嚷嚷著大過年的發什麼瘋。結果莫媽一吼，莫爸瞬間噤若寒蟬了：「我發瘋？你到底說說看是誰發瘋！從昨晚回來開始，覺也不睡，飯也不吃，你這是要升仙啊！大過年的，我不跟你多吵，這麼大的人了，自己好好想想！」

「我，我搞我的課題怎麼了？」莫爸咕噥著辯解道。

不過莫媽才不信莫爸的這種鬼話：「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什麼狗屁課題，非要連夜弄出來！少忽悠我。」

「不信拉倒。」

莫北聽到外頭的聲響立馬沖了出來，看到平日里威風四面的在莫媽面前就如同一個犯事的孩子，低著頭一副委屈的表情。

莫媽將積攢了一晚的氣終於釋放出來後，暢快地長長舒了口氣，轉頭看到一臉不明所以的莫北，莫媽說道：「楞著幹嘛，吃飯了。」

「哦。」也許還是擔心莫爸突然轉變的原因，莫北始終不敢正視自己的父親。

而莫爸看到自己兒子時，下意識地眉頭一皺，但也未說什麼，所以這頓飯，桌上的這兩人都吃得各懷心思，食不知味，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不過幸而這麼一鬧，莫爸終於回歸正常，吃完飯便去睡覺了。莫北憂了一上午的心也逐漸放下，畢竟，就他所了解的自家老爸，若真被發現自己彎了，必然不回如此平靜。

所以，莫爸這次反常，就當做是春節的一首插曲，而莫北之前所擔憂的事，隨著時間的流逝，如入水的石子，除了剛落入水中激起少許漣漪後便緩緩沉入水中，漸漸被遺忘在了某個角落。

在北方，過了正月十五，才勉強算過完年，不過莫北讀的大學在南方，正月十三就要回去報到了，而男人從初七開始就一天幾個電話，旁敲側擊地叫著莫北可以回來了。

因為打工的關係，去年暑假莫北沒有回家，而這回春節，莫媽非要莫北留到最後一天才放他離家，這麼來，只能委屈男人再獨守空房幾日了。

那天，一家人送莫北到火車站，莫爸將行李箱交給莫北時，終於緩緩開口道：「工作找不到就回家吧，大城市終歸沒有這裡好。你爸我年輕時候也迷茫過，叛逆過，最後回頭看看，倒也不覺得年輕時候的所有決定都是錯誤的，但後悔，多少還是有的，所以，人生的路還長著呢，不要被一時的心血來潮所迷惑，外面花花世界看似美好，不過是對外表的包裝，別真被騙了才發現實質的腐爛，到時候也晚了。」

父子之間，從小到大很少有如此掏心掏肺的對話，莫北倒是被莫爸此刻的反常嚇了一跳。不過也知道父親是為了自己好，雖然這麼一長串話他聽得有點莫名其妙，莫北還是感謝地抱住了莫爸，有點感動地說道：「知道了爸，你放心吧，你兒子不會這麼容易被騙的。」

莫爸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拍了拍兒子背，然後目送莫北走進了人流之中。

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從這麼一刻，莫爸覺得自己的兒子終究還是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