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好的喬一履行了自己的話，背著一百多斤的老爺子下了四樓，過程無比艱辛，每下一段，喬雪就拿著輪椅讓老爺子歇一歇。

年輕人一分鐘就能下來的四樓，喬一背著老爺子走了將近十分鐘。

五年……

五年沒怎麼見過太陽的老爺子，猛地被太陽一晃，有點兒眼酸。

喬一給老爺子塞著小被子說：「老頭兒圍巾裹好，你要冷就說，喬雪拿了大棉襖。」

老爺子嘿嘿一笑：「不冷不冷，今兒天好，一點兒都不冷。」

喬一明白，老爺子心裡暖和。

一路上都掛起了小彩燈，商鋪的門口還掛起了燈籠，喬一推著輪椅，喬雪跟一邊踩著悠哉的小步伐。

「這年越來越沒味兒了。」老爺子看著兩邊，不由得感嘆一句。

喬一揉著凍的有些發紅的鼻尖：「現在哪兒有時間，不是賺錢就是這個那個的，人都忙，這年再過也不是那個味兒了。」

「是啊，放炮仗的都少了，哪像你小時候，不給你買炮仗你都在大街上撒潑。」老爺子心情好，想著以前臉上滿是笑容。

喬一面上一紅，她哪有那麼不懂事。

不過又一想，好像那個確實是她，不給買炮仗就撒潑打滾，給老爺子氣的，買完回家就拿掃帚疙瘩抽她。從小到大，就抽她都抽壞了三四個掃帚了。

「你別寒顫我了，咱去公園啊。」喬一趕緊轉移話題。

喬雪都快笑不行了，老爺子還是以前那脾氣，一點兒面子都不留，專門挑喬一丟人的事兒。

「好，去公園。」

小叔家往南不遠就是公園，那裡京杭大運河橫穿而過，喬一小時候經常來，可後來她就沒空來了。

公園還是幾年前的樣子，喬一看著，想起那年。

那年大年初一正好情人節，她們八個人，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腳踏車來這裡，回到家都累成了狗。

不過，真開心。

「老頭兒，回頭帶你看看腰，不行去針灸吧。」看著公園裡鍛煉的老頭老太太，喬一突然說。

聽了她的話，老頭低落了些：「看過了，醫院不敢做手術，我也撐不住。反正沒幾年活頭，還亂花什麼錢。」

「呸呸呸！你再說這個我就不管你了，什麼叫沒幾年活頭，你這老頭是想氣死我吧？」喬一氣得不行，可心裡更多的是難過。

老頭七十八了，身體也越來越差。

「你還好意思說我，五年不回來，你這是要氣死我！」老頭脾氣也犟，直接就頂了回去。

喬一脾氣隨他，倆人一直都這麼過的，你罵我我罵你，你打我我忍著，你說我我也說你。

互相嫌棄，又捨不得。

「行，我錯了行吧？那你也不能說那話！再說一次，我就不回來了！」喬一威脅著老頭。

果然，老頭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看那樣子就知道生氣了。

喬雪無奈搖搖頭，這倆人就是孩子。

喬一推著老頭漫無目的地走，不知道終點在哪兒，一瞬間就想帶著老頭走下去，不回頭。

可現實就是現實，當熟悉的場景出現，你又不得不清醒過來。

此時的喬一就是這樣，看著面前的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