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柳忻就是個文文弱弱的小大夫，可見了本尊後，兩人才開始吃驚。那柳忻不僅長得一表人才，還特別倔強。

祁燁問話時，始終一副不屈不撓的樣子，無論被問到什麼，都以沉默應答。祁燁不打算跟他廢話，直接把人關了起來。

凌煜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也沒反對他的意見。回了房間，祁燁才記起來問他烏鴉啄門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煜沉默一瞬，才背過身開口：「還記得我白天叫人買來的鱔魚麼？」

「記得，怎麼了？」

「只要把鱔魚碾碎，再把它們的血肉塗在大門上，夜裡自然會引來烏鴉啄食，看上去就像啄門一樣。」

凌煜噼里啪啦的說完，絲毫不理會祁燁漸漸僵住的臉。似乎是猜到他接下去要問什麼，凌煜搶先道：「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不會告訴你。」

過後，祁燁就真的不問了，只鬆了口氣，說：「看來，這件案子跟鬼神無關。」

凌煜有些輕蔑：「本就無關，是你們太迷信。」

祁燁被說的啞口無言，自嘲的笑了兩聲，「天色已晚，該睡了。」

凌煜有些愣，捂著嘴咳嗽了一聲，「我不困，你自己睡吧。」

祁燁：「怎麼，又要坐著喝一夜茶？」

凌煜反問：「與你何幹？」

祁燁臉色一沉，不再說話，脫了外衣徑自躺到床上。凌煜知道他生氣，不過，他越是生氣，他就越是開心。早就說過，他才是天燼的皇帝。

凌煜在房裡坐到半夜，大概是被白天的事刺激到了，胸口始終憋著一股悶氣，一直沒有睡意。

待祁燁睡著，便獨自走了出去。這幾天不如之前冷，但夜裡出來身上還是涼嗖嗖的，四周沒有半個人影，凌煜站在院子里，望著遠處，其實什麼也看不見。

後來覺得無聊，索性去了牢房。說實話，他對那個柳忻也挺好奇，抓著他一句話不說也就罷了，還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倒是有趣。

凌煜越想越有興趣，腳下的步子漸漸加快了。牢房門前有兩個官兵把守，一看見是他，也沒攔著。

牢房，凌煜是第二次來這個地方，第一次是被祁燁硬拉來的，當時他還發瘋來著，砍傷了不少犯人。不過，現在想想，那次的情形倒有些怪異。

祁燁之前還好好的，在牢房裡待了一會兒，就心性大變，衝到牢里大肆砍殺。凌煜當時著實被嚇著了，後來的一段時間都不敢見他。

他說過，牢房是天燼最陰暗的地方，裡面關押著各種各樣的犯人，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與畜生無異。

可柳忻，實在不像是窮凶極惡之人，他的存在，讓這個本該滿是陰暗冷血的地方多了一絲微弱的亮光。

進了牢房，凌煜一眼就看見了柳忻，他被單獨關押著，一個人坐在那裡，埋著頭看著牢房外面。

凌煜定了心神，緩步走過去，站在牢房外看著他：「柳大夫？」

柳忻並不理他，依舊沒有抬頭，凌煜更覺好奇，索性讓人打開牢門走了進去，站在他眼前。自始至終，這個人一直沒有抬頭。

凌煜冷笑：「不說話也沒關係，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很好奇，真正的許少爺到底在哪兒？」

終於，柳忻平靜的眼眸有了一點變化，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移開視線。雖然只有一瞬，但凌煜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驚訝，更確切的說，是驚恐。

他不僅吃驚，還很怕。

「柳大夫，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凌煜突然蹲下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直勾勾的盯著他。

柳忻：「大人所言何意，草民愚鈍，聽不懂。」

凌煜鬆開他，起身走到一邊，背過身，道：「這個聽不懂沒關係，那麼我再問你另一個問題。」

「聽聞許少爺自小體弱多病，身邊一直有個姓柳的大夫跟著，許少爺十六歲時，柳大夫病逝了，他的兒子就順理成章的接替了成了新大夫。可不久前，這位柳大夫在許府犯了事，被趕了出來。」

凌煜說著，停了片刻，又轉身走過去，蹲在他身前，問：「柳大夫，敢問你犯了什麼事會被許府毒打一頓，然後趕出來？」

柳忻聽的咬牙切齒，雙眼發紅，激動時，竟一把將凌煜推出好遠。凌煜咳了幾聲，只覺得胸口和後背痛的厲害。這種力度，若非習武之人，絕不可能讓凌煜這麼難受。看來，這個柳忻不只是個文弱大夫，還會武功！

這一點倒是讓凌煜吃驚，但更吃驚的，莫過於柳忻推他時，那雙眼裡隱藏的憤怒和不甘。那眼神，刺痛了凌煜。

「你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你。」

想了一陣，凌煜給出了最後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