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君臣有別
小說: 君臣變 作者:源泉 字數:2506 更新時間:2019-09-21 13:59:35
然而舉了半天,機會明明就擺在眼前,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只要殺了他,遙京就不會再有祁燁這個人,更不會再有什麼攝政王,自己也不用再受制於他。
可諷刺的是,在這種時候,他卻因心軟而下不了手。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將匕首丟到床上,自己則套上衣服踉踉蹌蹌的走到窗邊,望著院子里的那株梅樹發獃。
雪一連下了幾天,那株梅花倒開得更美了,頂著風雪向世人展現它的美,它的高傲,它的不屈。可自己呢,明明身為太子,天燼的儲君,卻在深宮之中淪為禁臠。
不,不應該這樣!
我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絕不該是這種下場。
此時,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嗆得他直咳嗽。為了不吵醒祁燁,特意壓著聲音,不一會兒,就憋的滿臉通紅。風停了,便走回去機械的在床上躺下。許是眼睛裡進了東西,剛閉上,一滴淚從眼角滲了出來。
又過了幾日,兩個人似乎都忘卻了那晚的事,凌煜的腳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這日用過早飯,他便看見了蕭然。凌煜知道他是過來做什麼的,前些天祁燁讓他教自己習武。雖然不明白他是何用意,但這正好合他的意。
沒登上帝位之前,他不能倒下。
蕭然不愧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武藝超群不說,力氣也大的驚人。教凌煜習武時,非常嚴苛,根本沒將他當成太子。
「拳腳功夫,首先下盤要穩。」
話音落下,便讓凌煜扎了一個時辰的馬步。可凌煜平時哪受過這種苦,好幾次都蹲的雙腿發抖,差點兒沒直接趴在地上。好在後頭還是咬牙死撐過去了。
一上午過去,凌煜已經累得渾身發軟,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雖然早就知道習武很累,但沒想會累成這樣,一旦坐下了,就不想再站起來。
懶惰和軟弱是習武的大忌!
吃過午飯,下午繼續。開始之際,蕭然首先讓他把上午學的東西再做一遍,凌煜照做了。做完後,雙腿發抖,站都站不起來。
見他這樣,蕭然不由心疼,便告訴他明天再繼續,今日就算了。
凌煜鬆了口氣,一瘸一拐的回屋,休息了片刻,祁燁就推門進來了。看他一身狼藉的躺在地板上不停地喘氣,有那麼一瞬間,也不由心疼。
畢竟從小錦衣玉食,突然受這種苦,換作常人一時也適應不了。
「今日的訓練完了?」祁燁邊朝那邊走邊問,徑直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聽見聲音,凌煜下意識的坐起來,「完了,蕭將軍說,明日再繼續。」
過後,祁燁沒有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便將他拉了起來:「跟我去個地方。」
凌煜還來不及拒絕,人已經被他拽了出去。祁燁的力氣很大,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抗。
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兒,凌煜只在身後默默跟著。那地方很偏僻,周圍卻有不少侍衛把守,而且越往前走,光線就越是陰暗。漸漸的,凌煜有些害怕,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竟聽到一陣陣哀嚎聲。
凌煜心中一緊,有些害怕,下意識的緊跟在祁燁身後。一路過來,這地方幾乎都是黑漆漆的,唯一的亮光就是牆上那些火把。地面潮濕,環境陰暗,令人犯嘔的味道從最裡面涌了出來,直入鼻腔。
一聞這味道,凌煜胃裡翻湧的厲害,控制不住的幹嘔幾聲,險些吐了出來。
「你可知道這是哪兒?」祁燁問。
凌煜並不開口,只搖了搖頭。
「這兒是天燼最陰暗的地方,關押各種各樣的犯人。」祁燁邊說,邊領他往地牢最裡邊走。越往裡走,哀嚎聲就越來越大,味道也越來越刺鼻,凌煜不禁捂住了口鼻,隨著他走了進去。
他從來不知道,天燼還有如此陰森可怖的地方,宛如地獄一般。
「他們中有強盜,土匪,殺人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祁燁盯著他們,一字一句道。聲音雖小,凌煜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宛如炸雷一般的憤怒。
「好好看看這些人,他們都該死!」
突然,低沉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死死盯著牢里的人,胸口劇烈起伏著,頃刻間一雙眼睛紅到極致。凌煜看他神色不對,有些擔心,便走到他面前問:
「你怎麼了?」
祁燁聞言,發紅的眼直勾勾的瞪著他,一句話也沒有,忽又背過身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可過了會兒,凌煜卻看見他在發抖,呼吸也越來越重。到最後,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一把奪過侍衛手裡的刀,砍斷牢門鎖鏈衝進去,大肆砍殺。
頃刻間,哀嚎的聲音越來越大,凌煜怕他出事,也怕那些犯人趁亂逃走,遂顧不得多想,兩步衝進去順手將鐵鏈牢牢纏在牢門上,隨後站到他跟前大吼一聲:「住手!」
話畢,又沖外面的侍衛下令:「攝政王心神不定,你們找幾個人來把他帶出去!」
說話之際,祁燁又轉身殺了幾個人,鮮紅的血噴出來,濺得他滿身都是。犯人們都嚇得縮成一團,哪還顧得上逃跑。
最後,侍衛拿來了新的鐵鎖將牢門鎖住,凌煜才把之前廢棄的鐵鏈取下來,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把祁燁捆住。然後找了幾個侍衛,把他抬回承德殿。
回去後,凌煜自己也是身心俱疲,無暇顧及他,吃過晚飯就睡著了。睡到半夜,感覺門外有風吹進來,渾身冷嗖嗖的,順手拉了拉被子。
過了一會兒,又感覺有人在床邊看著自己。大抵是白天太累,他也懶得睜眼,便當做是夢,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說來也怪,自從那天祁燁發瘋過後,凌煜就沒怎麼見過他了。而他日日跟著蕭然習武,也無暇顧及其他事情。學了差不多半個月,凌煜感覺自己的身體比以前結實了不少。
「殿下如此聰慧,日後必將是數一數二高手。」半個月來,蕭然對他的進步看在眼裡。習武對一般人來說都異常艱苦,更別說這位養在深宮中的太子爺,能堅持到現在,著實不易。
「是將軍教的好。」
「殿下不必謙虛,再說,有幸教殿下習武是臣的榮幸。」
凌煜聽罷,想了一會兒,又道:「將軍若不嫌棄,可收我為徒。以後,你我便師徒相稱,無外人在場時,喚我凌煜即可。」
「君臣有別,怎敢直呼殿下名諱,萬萬不可!」
「將軍年長我五歲,又常年鎮守邊關,是天燼名正言順的大英雄。我叫你一聲師父,又有何不可?」凌煜步步緊追,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
葉青說的對,日後若想掌握大權,必須早做打算。
蕭然猶豫了一陣,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他是武將,又遠離朝堂,不似文官那般頑固,聽凌煜說了這麼多,終於點了頭。凌煜大喜,當即跪下連磕三個響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快快請起。」蕭然立刻將他扶了起來。
可是,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凌煜起身不久,祁燁就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剛才的「拜師」過程,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凌煜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剛才的一幕,只不動聲色的站到蕭然身後。或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有點懼怕祁燁。
太子怕攝政王,尚還說得過去。可他的怕的,不是攝政王這個身份,而是祁燁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