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活下去
小說: 王鋼蛋的血淚史 作者:缘惜惜 字數:2011 更新時間:2019-09-22 05:54:21
老劉頭滿臉堆笑說:「這不能,哪能拿死的糊弄人,活的好著呢,我們各家嫌他精神著帶著不方便,這才塞住了嘴巴,困住了手腳。各位大爺,您哪位愛這玩意,出個價帶走,養幾天膩了,賣到秦樓楚館裡,也不會虧了。」
買他的人是個五十歲上下成日里提著畫眉籠子的人。
那人著衣著普通,可他手裡的提著的鳥籠子和這畫眉鳥可是金貴的東西,捆住他的乞丐眼瞧著有門便道:「這位貴客,做生意就是這個樣子,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你要是喜歡這個玩意,您覺著出多少銀子合適?」
提著鳥籠的那位圍著攤子轉了一圈,蹲下身來撥弄一下少年,少年發出一聲嚶嚀,確認是活得,咂摸了一下嘴唇道:「五兩,您二位看看這個價行嗎?」
小三兒沖同伴使了使眼色,意思是給這些就不少了。
老劉頭多精明的人,權當沒看見,做出一副為難狀,「嘖,看出來您是識貨的明白人,可這少年我們哥倆是費了大功夫弄來的,您這一下子把這價格砍一般怕是不太合適,我看您也誠心想要,這麼著八兩,八兩就賣。」
「別八兩了,這樣我出六兩。」
「六兩可不行哦,咱一人再退一步,七兩,您能要就要!」
「得了,七兩就七兩。」
提屋子那位付了錢,吩咐身後跟著的小廝來拿提少年,躺在地上的少年一動。
老劉頭眼尖一下就瞧出來少年脖子上掛著的牌子,一把伸手攥住了,給拿了下來,「嘿嘿,這栓脖子的繩就不給您了。」
買主的是個敞亮人,誰會跟他計較一根兩根拴繩,打發小廝把少年給弄了回去。
且說這位買主,十里八村也是知道的,孫員外孫大老爺,手頭上有些個買賣,日子過的富裕,平日里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愛養些個俊俏的少年。
也不挑這些少年是怎麼來的,黑市上販賣的也有,秦樓楚館裡養出來的哥兒也有,本門人家的孩子也有。
今日得了這麼個少年年,心中歡喜,想把他和以前家裡的買的少年擱在一起,又覺著那些個太次,幹脆單獨給弄了個屋子,把少年放了進去。
吩咐小廝給弄了水、請大夫,準備了吃食,擱在了屋子裡。
他醒來的時候,便是在一出陌生屋子之內。哪怕是是只是聽著外有的動靜也知道自己在一處深宅大院之中,
從小練武出身,最知道自己的身體現在面臨什麼情況。
身後邊,撕裂一樣的痛感讓他險些崩潰,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力氣。
手腕子勉強能動一動,兩條腿卻像被灌上了鉛球一樣沉重。
皮膚上載來一點熱乎乎的觸感,他強撐著眼皮看過去,舔他的是四處撒歡的小花貓,倒是沒什麼惡意,看見誰都親切,都想舔個幾下。
他原本想掙紮起來,卻將將直起了腰部,便倒在床上,四肢酸軟使不上半分力氣。
也不知道小花貓哪裡來的這麼好的興緻,約莫是今日瞧著他順眼,但凡能伸舌頭舔到的地方,非要來來回回的繞著屋子舔幾圈不可。
這房間里曬的厲害,頂著艷艷的烈日躺在那裡,透過屋子看著地上爬過的螞蟻,一下都不想動彈,也實在沒有力氣動彈。
若自小就屋子裡生屋子裡養也就罷了,習慣就好了,可偏偏他是在外頭自由自在的走過跑過的,如今被圈在這個屋子裡,不得動彈,還得被小狗時不時的舔一下,那種感覺,當真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過上了被當圈養的日子,說不上是什麼好事,可也不是極壞的,這家的主人是個善人,見他虛弱,並沒有極其對他做什麼骯髒的事情。
日日安排人準備了好的吃食,兩菜一湯。接受時常被小花貓舔的困擾。
四肢無力之後,充斥全身的是難以言喻的痛疼,依舊提不起半分力氣來,他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發了燒,並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等意識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便發覺自己的兩條腿,半點都拖不動,似乎是沒了知覺。
他原本以為,被那麼一群人糟踐,已經是極致的侮辱了,這世上再沒有別的什麼事情能讓他的情緒有這麼大的變動。
可天底下的事情,那一件是能按照個人的想法走的,多得是猝不及防的更慘烈的事實。
他殘障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少年兩條腿再也不可能治好,再也不可能好的起來的了。
他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是買主請來的郎中跟買主彙報的時候。
不知道是因為買家財大氣粗不在乎這仨瓜兩棗,還是因為這人存了幾分善心。
知曉自己的錢都白花了,買了個殘障回來的買主,竟然沒有因為白白糟踐了銀子欺辱他,而是僅僅把他丟出去。
半死不活的他縮在陰暗的角落裡,聽著隔著一條街的聲音,鄰里之間的吵鬧聲,嘈雜的腳步聲,小攤販的叫賣聲,孩童稚嫩的叫喚聲。
他慢慢放鬆了緊繃的身體,癱在那長滿濕滑的苔蘚的牆根處。
勉強爬到這個角落裡,讓他手掌處、膝蓋處的傷口還在往外頭滲血,渾身沾滿了灰土苔蘚,沒有半分光鮮亮麗、幹凈漂亮的少年的樣子。
身上的痛感時間越長,疼的愈加強烈,越發讓他覺著神思昏沉,幾乎支撐不住不斷晃悠的身體。
血肉的疼痛尚且可以忍受,要緊的是骨頭縫裡的疼癢,沒一下都想一萬隻螞蟻同時啃咬每一處骨頭的縫隙。
一個好好的人,短短幾日的功夫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任誰都是接受不了的。
正當他想要結束自己的性命一了百了的時候,一個下著雨的天,撐著一把舊傘的老太太救了他。
那老太太從前有個兒子也是個癱子只可惜早早過世了,見他可憐,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便把他帶回家裡去照顧。
他活了下來,拆掉朝暉這名字的一半,只留下一個日一個月,留住了明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