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劉家下葬
小說: 王鋼蛋的血淚史 作者:缘惜惜 字數:2039 更新時間:2019-09-22 05:54:07
從城裡出來的時候,天氣是極好的,這場秋雨來的突然些,午後剛過,陰沉的雲便飄散了下來。
天色有些昏暗,那雨一時半刻的也沒有下下來,只是風刮的大了些。吹的樹葉四處飄散,這樣的天氣是不宜出行的,幸好今日租了這麼個能遮風避雨的馬車。
「客官,這天要下雨,小的把馬車跑的快些您瞧行嗎?」車夫老張在外頭問。
原是陸雲東提前囑咐過,馬車不必行的太快,省的太過顛簸。
眼下這時候,也實在不宜再慢慢悠悠的。
「好,您快些吧。」陸雲東在裡頭答應了一聲。抄起一塊包袱軟緞,墊在了王鋮荀的後腰上。
王鋼蛋有些受寵若驚,他側身任由著人把那柔軟的包袱墊進去,嘴上道:「哪就那麼金貴,勞煩你事無巨細的伺候著,弄得我覺著自己跟個懷孕的小媳婦似的。」
陸雲東把包袱給他也好了,也不知是因為他這句話想到了什麼,帶出兩分似有若無的笑來,「不許胡說。」
他說完這句沒什麼威懾力的警告,又去關還露著一絲縫隙的窗戶,只是探著胳膊伸出去,卻僵在了當場。
見他半天未動,王鋮荀不禁問:「怎麼了?」
「外頭......」他勉強吐出了兩個字。
王鋮荀扶著顛簸的馬車的車壁去看,只見大風之中飄飄揚揚了大量的白色紙錢。
這地方偏僻,周遭多是荒郊野地,天色又半昏半黑的厲害,飄散了滿天的紙錢,呼呼的風聲之中,隱隱夾雜著小孩和女人的哭聲,有一聲沒一聲的,滲人的厲害。
老張勒了勒馬的韁繩,順手拿袖子抹了把凍出來的鼻涕,「看這樣子,前頭是有人辦喪事嘞。」
王鋮荀把窗開的大了些,也不顧外頭的涼風撲到面門上,這地方他熟悉,離村子也不過四五里地。村裡死了人都要往這邊埋的。
馬兒迎著風往前跑了不過半里路,便瞧見了送喪的隊伍。
那些人穿著白色的喪服,有的手裡提著棗花粗棍,有的是細棍,由小輩攙扶著,哭聲哀痛。
都是一個村子的,從隊伍末尾他便有認識的人,到最前頭拿著最粗的小腿長短的粗棍的,是他奶奶那條街的街尾的一個男人劉大成。
雖說是一個村的,可王家和劉家沒有什麼交情,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可王鋮荀還是在隊伍前頭找到了他爹的身影。
「車夫大哥,麻煩您了,就送到這裡吧,我們也快到了。」
王鋮荀是個有分寸的,這樣不吉利的事,他也不能讓車夫跟死人爭道不是。何況他爹在下頭,他坐在馬車裡揚長而去,也不叫事。
車夫老張心裡正不想跟這送喪的隊伍攪在一起,一聽裡頭的公子這樣說,忙停了馬,搬了踏凳讓兩位爺下車。
陸雲東在後頭給人結車錢,送喪的隊伍里便有人往這邊瞧。
馬車,這村裡可不常見,不是什麼人都做的起的。待等瞧清了是陸家公子和王鋼蛋,心裡頭又是艷羨又是嫉妒,不由得感嘆自己怎麼沒有那麼好的命,有個這樣有錢的朋友。
「哎,三叔公,你瞧那不是鋼蛋嗎?」旁邊的小子拿胳膊肘搗了搗前頭的管事的。
王安玉回頭瞧了一眼,瞧清楚了,虎目一瞪給自己兒子使了個眼色。
正要往前來跟他爹說話的年輕人,忙站住了點點頭,拉著手裡提著大包袱小包袱的青衫公子,走了另一條很是繞路的道。
「雲東,咱們走這邊。」他說著,順手從陸雲東手裡接過一兩樣東西來替他分擔。「你是不知道,我們村裡的規矩,不跟死人爭道。那路咱們是不能走的。」
「嗯」陸雲東向來是個聽話的,他回過頭,瞧著遠去的送喪隊伍,疑惑道:「這是要葬到什麼地方去?怎麼會離村子這樣遠?」
不怪他疑惑,尋常人死後,大都是葬在山間田地的,離家中也近方便子孫上供燒紙。
「葬到山前去。」
「怎得不埋在後山,好歹離村子近些。」
眼瞧著雨點子就要砸下來,兩人的腳步不由得快了些,王鋼蛋邊走邊說:「這你就不知道了,琅山屯的後山,埋著的都是舊時先人的墓。你想想,如果誰家死了人預備去挖塊地方,抬著棺材把人埋了,自家的坑還沒挖好,卻把先人的墓給掘了,再弄出什麼骨頭來,豈非是自找麻煩。」
陸雲東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唉~我爹可真不讓人省心,原本村裡的紅白喜事找他當廚子也就罷了,這三五年還愛給人操辦村裡的婚喪嫁娶,聽老輩說年輕時候我爹可不是個多乖的孩子,怎的這年紀大了,竟愛幹這些個管規矩的事。」
「大概人都是會變的吧。聽叔伯們說,我父親年輕時也不是如今這個樣子。」
王鋼蛋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一樂同他道:「聽說我爹當年人稱軍中小霸王,一人能單挑十幾個大小夥子。」
我爹是因為一人一個月之間打殺收繳了十幾個小門小派出的名,陸雲東心裡暗道。
王鋼蛋:「還聽說,當時有好幾個姑娘哭著喊著要倒貼嫁給我爹。」
我爹從前襯八個小妾,陸雲東心裡暗道。
王鋼蛋遺憾道:「也不知我爹是怎麼從軍中小霸王,變成現在的農村老廚子的?」
我也不知道我爹是怎麼從叱吒江湖的江湖霸主,變成每天執著於今天的烤羊腿蘸辣椒還是蘸蒜的烤羊腿愛好者的,陸雲東心想。
緊趕慢趕的到了家,剛把東西往屋裡一放,外頭的雨點子就砸了下來,下的又快又急。
忙裡忙慌的把院子里該收拾的衣裳收了進來,老房子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竟比晚上還黑。
堂屋的門是不能敞開的,窗戶也都得關上,這雨被風吹的斜的厲害,開門開窗勢必是要把雨吹進來的。
王鋮荀到平日里放燭火的抽屜里摸白燭,卻什麼也沒摸著,一想便知是瑾文那孩子偷懶忘買了。蹲下身子,從最底下那不常用的櫃子里摸出一根紅蠟來,吹了一根火摺子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