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沈紀澤的車，程西還是不太能回過神來，分明是他做好了準備，制定了規劃才過來的，演練了這麼多遍，怎麼一到實戰，主動權就完全到了對方手裡呢？還是修為太低了。

參加他生日派對的人很多，一共兩桌多人吧，都是一些大神們，程西平時倒也見過幾面，還有老師……其樂融融的樣子。

蔣少菁第一個看見他們的，立馬就招呼桌上的人說「來了來了，可以上菜了！」

坐在蔣少菁旁邊的女孩子，程西沒有見過，而且還不是他們學校的，模樣倒是乖巧得很，只是跟大家都不是很熟，所以全程不怎麼說話。

程西跟這些人也不是很熟，但是沈紀澤一直都很照顧他，在交流的時候，總是能讓程西多說話，以免產生尷尬，因此程西很快就融入進了大神們的世界。

「大西，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我都不敢想民高還能有你這樣拔尖的學生。」

「人家大西是真聰明，最後一百天還能衝上來，不得不佩服。」

「來來來，大家一起圓一個，祝阿澤成年快樂！」

這一頓飯吃到九點鐘，飯局完了之後，一些人都回家了，剩下的繼續去KTV玩。

程西坐在沙發上，耳邊是音響震耳的聲音，不知道哪位沒有自知之明的朋友，一直拿著話筒，不管是不是他點的歌，都要唱那麼幾句，對，只唱那幾句他會的。

玩到11點，很多人都微醺了，程西也有些暈，他坐在沙發上，旁邊的人起鬨讓沈紀澤唱歌，於是他就卻之不恭的拿起了話筒，一首電台情歌響起。

程西在晃眼的燈光下看著沈紀澤，此刻的他褪去了平日里的陽光，變得那麼那麼的傷情，不知道在唱這首歌的時候，他心裡想的是什麼，才會連臉上眉間都充斥著這樣的情緒。

歌曲唱完，有一陣熱烈掌聲。蔣少菁過去伏在沈紀澤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沈紀澤往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微微蹙眉，就走出去了。

程西大概是喝多了，身體有些難受，可他總覺得自己要跟著沈紀澤走，於是他站了起來，在昏暗的燈光下，走出了包房。

走廊很長，岔路很多，他找了一下，沒有找到沈紀澤，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在KTV里胡亂轉著，忽然在一個轉角看見了沈紀澤，以及他面前的，那位前任。

他們的學長，夏易。

程西在沈紀澤背後的位置，所以隱藏得很好。

夏易這個時候來找沈紀澤，一定是有目的的。當然他也表現得非常的明顯，程西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夏易忽然踮起腳湊過去親沈紀澤，幸好沈紀澤歪了歪腦袋，躲了這一吻，不然程西這顆心都要碎了。

夏易的眼中有淚，頓了一下後，放下腳跟。

「對不起。」他說。

「我們之間不用說對不起。」沈紀澤回答他。

「我剛剛在外面聽你在唱電台情歌。」

這次沈紀澤沒有說話，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夏易忽然扯起嘴角笑「幸好，你也沒有完全放下我。」

「我在英國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這一年我遇見了很多人，都是有你的影子，後來我才知道，他們不是你。我想給你寫信，想給你打電話，想告訴你，離開你之後我過得並不好，但是最後還是決定把自己帶回來給你。」

「阿澤，你說我們之間不用說對不起，那，我愛你，可以嗎？」

「夏易，我們之間問題的根源，並不是異地，你不會不明白。」

「我知道，我可以改，我可以朝著你的方向去努力，我都可以啊，我真的不可以沒有你。」

「你不用改，現在不用以後也不用，你只要做自己，適合你的人一定會出現。謝謝你今天能來，但也只是謝謝而已。」

沈紀澤的話說得很明白，看似不傷人，卻直接掐滅了夏易最後的一絲希望。夏易眼中的淚堆滿後淌了出來，他忽然抱住了沈紀澤，緊緊的抱著。

程西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猛地一頭扎進洗手間里。

「程西？！」沈紀澤聽到身後的動靜，扭頭的瞬間只看見程西的背影衝進洗手間。

於是他推開了夏易，往洗手間跑去。

程西趴在洗手池上吐得天昏地暗。

沈紀澤一邊輕拍著他的背，一邊用紙給他擦嘴。程西推著沈紀澤的手，艱難的迸出一個字「別。」

立馬又開始嘔。

嘔完後，沈紀澤繼續給他擦。

「臟。」程西推著沈紀澤的手，沒有什麼力氣，完全推不走。

就這樣他一遍一遍的吐著，沈紀澤一遍一遍的給他擦。

最後吐出來的東西全是水了才稍微好一些，程西用冷水洗了洗臉，他轉過身靠在洗手池上虛脫的說「能給我一支煙嗎？」

沈紀澤從兜里掏出煙和打火機，點上後給程西遞過去。

一支煙的時間，兩人都不說話，程西把煙頭摁滅在垃圾桶上的煙灰缸里，緩緩走了出去，夏易在洗手間門口，兩人碰了面，一個是哭過後的憔悴，一個是吐過後的虛弱。

兩人相視過後，程西就越過他走了。

沈紀澤後面也跟了上來。

三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包房。

夏易的到來，讓整個包房掀起一陣哄鬧。這裡面除了蔣少菁和程西，估計沒有人知道夏易和沈紀澤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在說「阿澤！可以啊！夏學長都來給你過生日！你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哦！」

「學長，快快快，請上座！」

「讓讓，都往旁邊讓一讓，C位必須留給學長！」

「誒！阿澤你不過來跟學長喝一杯嗎？人家從英國過來給你過生日！」

「對啊，快快快，過來喝一杯！」沈紀澤被他們推攘著坐到了夏易的旁邊，幾個看熱鬧的又給他們倒滿了酒，沈紀澤沒辦法告訴他們他和夏易之間發生的事情，只好硬著頭皮把酒喝了。

一杯接著一杯，沒完沒了的勸酒。

程西坐在安靜的角落裡，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

蔣少菁拿著兩瓶酒過來「大西，你今天還沒跟我喝過呢，來，我們兩走一個！」

這邊也是一瓶接一瓶的喝，程西喝得已經站不穩了，他只記得自己後來又在廁所吐了一次。

那天晚上散夥的時候，程西醉得人事不省，但是他一直念著今天有什麼事情沒有做，有什麼話沒有跟沈紀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