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紀澤被他盯著看了許久，終於發問「在看什麼？」

「我在想……」程西頓了頓說「如果拿你的作文去網上拍賣的話，能不能賺錢？」

沈紀澤勾了勾嘴角，點頭「缺錢的時候倒是可以一試。」

「找到一個發家致富的方法。」程西看見他笑也跟著笑。

在看沈紀澤的時候，程西都覺得他是發著光的，可能是太陽耀眼吧。

在人才競爭激烈的當代，所有人都把自己看家本領藏著掖著，生怕別人偷了去，超越自己。

可沈紀澤不是，他對所有人都慷慨，他所能幫助的，絕不會吝嗇，這一點想必在大家心中早已瞭然，所以剛剛那位國小弟說要拿他的作文去複印的時候，甚至不用過問他的意見，因為他們深知，沈紀澤一定會同意，並且這樣的事情，在程西沒有進入一中的時候，就在發生。

這樣想著，程西回過神來，才看清自己身處何地，是琴房。

要不是今天沈紀澤把他帶到這裡來，他甚至不知道一中還有琴房。

「給我十分鐘好嗎？」沈紀澤過問著程西，程西點點頭，心裡不知為何竟然有股暖流在竄，也許是沈紀澤那聲【好嗎？】的過問，不是形式上的禮貌，而是真切的詢問讓程西有種被人重視的感覺。

得到應允後，沈紀澤坐到了鋼琴前，雙手輕輕落在琴鍵上，按下第一個音符後，程西完全陶醉了。

沒有琴譜，沈紀澤的手指熟練的在琴鍵上跳躍，窗外的光柱打在他眉間發梢上，連浮塵都因為他的彈奏而有了生命一般。

程西獃獃的看著沈紀澤的側臉，心情隨著音符上下起落，沈紀澤身上那種氣質程西終於找到了緣由。

曲終迎來掌聲，沈紀澤微微側身看著程西輕笑示謝，他總是愛笑，更要命的是，笑起來還好看得不得了。

「彈的是什麼？」程西問。

「即興演奏。」沈紀澤向程西眨了眨眼，做了wink的動作。

程西覺得自己有點兒缺氧，在心裡安撫了一頓後假裝鎮定的說「很好聽。」

「獻醜獻醜。」沈紀澤關了電源，從位置上站起來，又恢復了平日的淡然沉穩，剛剛那一場淋漓盡致的演奏，像是一場幻覺，程西想起了【庄生夢蝶】的故事，覺得沈紀澤越發不真實起來。

「你經常來這裡彈琴嗎？」下樓的時候，程西問。

「不是經常，最近跟少菁在寫歌，所以來得頻繁一些。」沈紀澤如實告知。

「你們關係很好？」程西又冒出了一丟丟的酸味兒。

沈紀澤沒有很快回答，稍稍思考了一下，才說「我跟少菁之間是，願歲並謝，與長友兮。」

雖然這句話用來形容朋友很貼切，但程西左右還是不舒坦，那是源自內心的羨慕，他那天也很想問一問【我跟你之間又是什麼？】但終究沒有勇氣。

自從搬到卧龍小區後，他跟沈紀澤的關係突飛猛進，但程西很清楚，他之於沈紀澤而言，不過是無數同學之中的一位，不像蔣少菁，能在沈紀澤心中佔個特殊的位置。

摯友也好，都是榮光呢。

這幾天程西夜裡常常輾轉難眠，原因是沈紀澤跟他接觸越多，他就越是胡思亂想，可最終得出的結論無非是庸人自擾。

他也並不確認自己對沈紀澤是什麼感情，崇拜和傾慕有時候真的很難辨別，尤其是在沈紀澤這樣的人身上。

偶爾確認自己的感情時，因為些微關於過去的因素，他就立馬否定了，就像他曾跟夏桑說過，他們不是一路人。

最終程西決定，跟沈紀澤還是保持距離的好，於是那天夜裡，他給聶婉玉發了信息說【你缺個男朋友嗎？】

【！！！】

收到這幾個驚嘆號，程西又有點後悔了！國家一級退堂鼓作秀者是他本人！

【缺了一個月了。】

程西這回算是給自己找了條不能回頭的路，欲哭無淚。

【你能給我一個表白嗎？畢竟這是我的初戀，別的同學都有表白……】

程西：……

造的什麼孽？

程西退出微信頁面，在瀏覽器上搜索了一下表白的話，全是一些酸得掉牙的情話，看得程西直掉雞皮疙瘩，他隱約覺得這個聶婉玉比姚婷還難對付。

網頁推薦上有一句【你是岸，我是船，你是太陽，我為你轉】

程西盯著走了神，雖然這句話也很酸很土，但他看著看著竟然有些感觸，這句話用在他跟沈紀澤身上也不為過，沈紀澤是岸，而他是船，船總是要向岸靠近，沈紀澤是太陽，而他只是圍著太陽公轉的行星。

最後程西隨便複製了一段【你我相見是一種緣分，我們彼此珍惜著這來之不易的感情，希望在以後的路上能陪伴你一生一世。】

發送之前又將那【一生一世】給刪除了。

聶婉玉收到這段網路摘取的表白後，悄悄按了收藏。

這天上學時，程西剛剛進教室，之前的喧鬧聲忽然就靜了下來，班上的同學紛紛朝他投來怪異的神色，像看著異類一樣，程西害怕這樣的眼神，非常害怕。

「上課了上課了！都看什麼，還不拿書出來！」羅陽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這時同學們才悻悻移開眼神，低著腦袋交頭接耳。

「程西，來我辦公室一趟。」老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程西身後，氣壓很低的囑咐了一聲，再掃視一眼班上的同學，就轉身走了。

程西進了教室放下書包，心裡忐忑不安。

老劉都親自找他談話了，一定是不得了的事情，但是他捫心自問來了一中後就沒給老劉惹過事，乖得不得了，除非真是性取向的事情被人發現並且揭發了？老劉為了關心學生，所以找他談話？

不對啊，他都跟聶婉玉公開在一起了，怎麼會有人在性取向這方面捅他刀子，或者是早戀的事情，可他記得很清楚，來報道那天老劉答應只要他不打架鬥毆，談戀愛抽煙的事情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啊。

這樣設想著，就走到了老劉的辦公室，他在門外看見沈紀澤也在裡面，又打七了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