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很是驚險，儘管那隻白虎很老實地趴在坡底睡覺，但坡上山洞裡的兩人很有作為儲備糧食的自覺。即墨悉靈找了根大棍子抱在懷裡，見古如斯靠坐在一旁沒有要睡的意思，自己也決定不睡了。

第二天他是被餓醒的，睡意朦朧地揉了揉肚子，清晨清新涼爽的風吹進來，很是有提神醒腦的效果。即墨悉靈腦海里突然翻騰過昨晚的畫面，整個人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下意識就去找那根不知道被自己扔哪兒去了的棍子。

古如斯聽到動靜睜開眼，隨即又閉上，仍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即墨悉靈從裡面走出來，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見他還是昨晚那樣，以為他還沒醒，心說這人怎麼一點危險意識都沒有。

伸頭往下面一看，那隻白虎還在，它已經睡醒了，正翻著肚皮在地上撲騰，兩隻大肉爪子不停地去抓環繞在它身邊的一隻蝴蝶。即墨悉靈有點氣惱：「喂，你怎麼還不走，你堂堂森林之王和我們這些小小的人類耗什麼勁兒，你有點當王的氣度行不行。」

他這話說的無心，確實是做給下面那隻看起來不太聰明的白虎聽的，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古如斯又翻起眼皮看了他兩眼。

昨晚天黑沒怎麼看清，再加上人心恐懼使然，他們都自覺把這隻白虎想像成了一隻體格碩大兇猛的野獸，即使沒成年也不會弱到哪裡去。如今天大亮再來看，沒有夜色帶來的欲蓋彌彰，這隻白虎根本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它站起來估計只到人膝蓋處，且很瘦。

這他娘的是只幼虎啊！就是這玩意兒昨晚把自己嚇得屁滾尿流的？

即墨悉靈搖搖頭回去找了幾個前兩天剩下的果子啃了幾個，見古如斯醒來，又給他留了幾個。

他湊到古如斯身旁，放下果子，道：「安王，以你的經驗，有什辦法讓那隻白虎離開嗎？」

「我沒有被老虎威脅的經歷。」

即墨悉靈一哽，心說也是。便不再說話，徑自坐到土坡上看小白虎捉蝴蝶，心裡盤算著以自己目前的狀態，打敗它的可能性有多少……山洞裡的「存糧」不多了，今天不出去找吃的，明天就得餓肚子。

想著他撿起一個土疙瘩朝小白虎扔過去，小白虎正自己歡騰地不亦樂乎，突然被不明物體砸了一下，它腦袋一縮，有些迷茫地看著四周。

即墨悉靈見它這反應挺有意思，又撿起一個稍大點的土疙瘩扔了過去，這次準確無誤地砸中了它的腦袋。小白虎也看到了是誰打的它，它轉過來沖著上面的人嗷嗷低吼兩聲，也不再搭理蝴蝶了，趴在下面望著坡頂。

即墨悉靈再次撿起一個土塊，這時古如斯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別惹它。」

「哦。」他測了測頭，悻悻然放下了土塊。

「安王，你有沒有覺得這隻小白虎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這裡山雞野兔也那麼多，它死守著我們這倆體積比它大的大活人有什麼意思？」他的話沒有得到回應，他也不介意，走回山洞將昨天帶回來的那隻野兔拎了出來。走到坡頂二話沒說就把手裡的兔子推了下去，小兔子滾了幾圈滾到坡底，正好落到小白虎面前。

小白虎被突如其來的灰糰子嚇一跳，它站起來試探性湊近兔子嗅了嗅，然後走開了。野兔被摔得有點懵，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存在，它跳了幾下跳到小白虎的旁邊，被一直大肉爪子扒拉開，又滾了幾圈才停下。

即墨悉靈像是發現什麼驚天大秘密似的沖古如斯叫到：「它竟然不吃兔子！」

古如斯咬了口野果，皺起眉頭艱難地咽下：「可能不合胃口吧。」

即墨悉靈沒再說話，合不合胃口什麼的不重要，現在關鍵是他倆被這隻挑食的小白虎困住了。他回到山洞裡轉了轉，這下確定沒有存糧了，唯一的一隻兔子還被他扔了下去。這個時候他才有種陷入困境的感覺，之前醒來發現他們掉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都沒覺得有困難，可如卻被一隻小老虎難到了。

若它一直懶著不走，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它趕走。即墨悉靈看了看古如斯，又拿起了那根棍子。這個時候，身為一個男人，根本不可能指望另一個受了傷脾氣還不好的男人。

即墨悉靈橫著棍子慢慢走下土坡，小白虎看他下來沒什麼特別反應，依舊趴在那裡。它的反應讓人有些氣惱又有些無奈，即墨悉靈在離它兩步遠的時候拄著棍子停下。

「老弟，哥哥這一生，命途多舛，俗稱命苦。佛說，命苦的人肉也苦，吃了會中毒。」他悄悄指了指上面，壓低聲音繼續道:「上面那位不一樣，人人皆苦唯他獨甜，細皮嫩肉口感極佳，你守他哈。」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繞過小白虎，想去林子里找些吃的。小白虎淡然地看著他的動作，打了個哈欠，沒什麼反應。即墨悉靈走出去幾步，白虎沒跟來，古如斯卻跟來了。

他本來是回頭提防白虎，沒料到入眼的確實古如斯一瘸一拐的身影。

他驟然停下並往回跑幾步，問道:「你跟來幹什麼？」

「你幹什麼去？」古如斯反問。

「找吃的啊，你這腿不行，就別來了，我自己去就行。」即墨悉靈擺擺手讓他回去，「我很快就回來，你回去休息，萬一遇到什麼危險，你可是唯一的戰鬥力。快回快回！」

他表情認真急切，說完拎著棍子快步走了，生怕什麼追上來似的。

古如斯望著他的背影，似有若無地哼笑一聲，一撇頭看到那隻畜生跟了上來。

「滾！」他冷呵一聲，那小白虎哆嗦了一下，轉身跑了回去。

即墨悉靈對昨晚的遭遇仍心有餘悸，他匆匆摘了些果子就打算回去，生怕再遇見什麼他得罪不起的東西。在溪邊洗果子的時候不由心想:「我太難了，在上面受人欺壓，到了下面人還沒擺脫掉，又遇到了老虎，這他娘的是什麼人間疾苦。」

他兜著果子回到山洞的時候，看到一幕匪夷所思的畫面——古如斯靠在坡底曬太陽，小白虎就趴在他腳邊不遠處，他斷了的那條腿就壓在小白虎背上。

一人一虎都舒服地眯著眼，畫面和諧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