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悉靈一口氣跑到自己院子，關上院門靠在門上，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跑的太急空氣灌進氣管，停下來許久喉嚨處還火辣辣的。

太可怕了，古重錦太壞了！這倆兄弟是人嗎？簡直就是兩頭狼啊。

即墨悉靈歇了歇，回到房中換下了古重錦好不容易才給他套上的衣服。

這衣服料子很是舒適，但款式不是很日常。即墨悉靈這個小院子雖然又小又破，還算是五臟俱全。古如斯肯定不會給他派遣服侍的下人，因此這裡的方方寸寸都是他自己親自上陣打掃。

還是自己的舊衣服比較方便幹活兒。

古重錦一直沒有回來。即墨悉靈拿著塊抹布抱著門框邊擦拭邊沖著院門向外翹首以盼，倒不是擔心他會出什麼意外，畢竟什麼勾引不勾引的是他們倆一起謀劃的，他主要是擔心這事兒。

直到暮色四合，古重錦才從外面一瘸一拐地走回來，一看到即墨就開始哎呦呦地叫喚。

「快快快，哎呦我的腿……慢點慢點……」

「打你的腿了？」即墨悉靈忙丟下抹布上去扶他，心裡咯噔一下，心說不會被發現打斷他的狗腿了吧？

古重錦坐下來面帶痛苦地抱著雙腿一頓捶：「我這是麻了，誰敢打我啊？三哥今天不知是怎麼了，連晚飯都是在那破亭子里吃的……」

即墨轉念一想也是，這地界兒，誰敢動他古蒼小王爺？

想罷他默默撿起地上的抹布繼續擦門框。

古重錦緩了緩，抬起頭髮現即墨背對著他默不吭聲地抱著門框，知道他是為剛才的事情不開心。他抿唇想了想，小聲開口打破了沉靜，道：「即墨，你怎麼老跟那門框過不去呀，你要是不喜歡這舊門框，回頭讓我三哥給你換一扇新門好不好？」

即墨悉靈動作頓了頓，覺得還是要和他說清楚。他是很喜歡古重錦的性格，熱情善良，但有時候做事也太沒邊沒界的。他剛想開口，古重錦搶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讓我先說。」之後他低下頭，啜喏：「我知道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不和你商量就把你推出去。但是即墨，如果我不推你，三哥不走，現在咱倆還在草叢裡蹲著呢。」

「我不敢。」即墨悉靈實話實說，現在一提到古如斯這個名字都會令他感到恐懼。剛到安王府的那些日子經歷過的毒打和羞辱彷彿歷歷在目，他從小貪生怕死，但若是再經歷一次，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是否能扛得住。

他真的不敢去招惹那個男人，螻蟻尚且貪生，這條苟活的命他很珍惜。

古重錦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起身將即墨拉過來坐下，看著他認真說道：「即墨，有時候我覺得你什麼都懂，有時候又覺得你什麼都不懂。雖然你看上去和我沒差多少，但我也知道實際年齡上你比我年長好幾歲。」

即墨獃獃回望著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你的狀態不對。你想活命對不對？你想要自由對不對？你爭取啊，你努力啊，你不能總是逆來順受，別人給你什麼你都受著，你要反抗啊！」

「你不懂。」即墨低下頭，拿著抹布的手握緊，重複道：「你不懂。」

「我可能是不懂，但是我覺得，你不能這樣。之前我三哥誤會你故意給我吃冰糖葫蘆，你為什麼不解釋呢？你解釋了他也許就不會把你關進地牢了。」

解釋有用嗎？即墨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問出來。

反抗有用嗎？解釋有用嗎？一個從最初就註定要死的人，解釋和反抗只是徒勞，只會讓自己死得更難看而已。

即墨悉靈淡然地笑了笑：「你說的對，可能是我太懦弱了吧。」

「你要相信事在人為，你要給自己留點希望。」

即墨點頭。

話一說完，兩人之間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古重錦這人一向插科打諢不幹正事，他這突然正經起來，搞得彼此都不習慣。

古重錦皺眉沉默半晌，有繞回了他原來的話題：「所以你能不能克服恐懼，好好地搞我三哥？」

「……」

「你別不好意思，以我混跡青樓的經驗，我跟你講啊，你這樣是不行的。偶遇的機會給你創造出來後，你本身也要學會配合。」

即墨悉靈有些頭大，弱弱地問：「怎麼配合？」

「勾引啊，勾引勾引，重點在『勾』字，你知道什麼叫媚眼如絲身若無骨嗎……」

另一邊，秦文站在一旁看著盤子里越來越少的糕點，心中的疑惑漸漸加深。王爺一向不愛甜食，今天卻吃了不少。於是小心詢問道：「王爺，可是今天的膳食不合口味？」

古如斯擺擺手，哪裡是不合口味，晚飯他根本就沒吃多少，他光顧著和弟弟較勁兒，看他能在草叢裡堅持多久，沒想到他還真就沒出來。

果然是長大了，其他方面不見長進，這脾氣倒是越來越倔。

「要不要吩咐伙房再做些吃的？」

「不必。」他晚上沒有進食的習慣。

「對了，看好即墨悉靈，他開始按奈不住了。」古如斯語氣冰冷地對秦文道，但是一想到白天那人笨拙驚恐的樣子又不由地想勾起嘴角。

「是，那小王爺這邊……」

「他暫且不用管了，宮裡已經給他派了暗衛。」

秦文領命之後還站在原地，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古如斯瞥了他一眼：「還有什麼事？」

秦文蹙眉敏思，道：「王爺，小王爺和即墨小王子走這麼近真的沒關係嗎？」

古如斯聞言又瞥了他一眼：「怎麼？你能阻止得了他？」

「……不能。」

「嗯。」古如斯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小王爺有人保護，你這邊看好即墨小王子，包括他的一舉一動。」

古如斯是吩咐讓人務必看緊小王子的一舉一動，但他沒想到接下來幾天收到的都是這樣的消息。

「稟報王爺，小王子他在練功。」

古如斯聞言左眉高挑，好奇道:「練功？」

秦文閉嘴想了半天，像是在組織語言，然後道:「是的，像是……像是在練蛇功。」

「蛇功？」古如斯這下徹底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書示意秦文繼續說。

「小王子站在院子里全身都在扭動，就是，扭動。」回想起剛才接到手下稟報，去小王子的院子里看到的畫面，秦文頓覺一股惡寒爬上頸椎。

一個人直挺挺地站著，然後全身都在扭動，太他娘的詭異了！

第二天，秦文又來稟報:「不好了王爺，小王爺也被他蠱惑，開始和他一起練了！」

第三天，「不好了王爺，小王爺好像被他……被他帶著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