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王府，古如斯直接下令將小王爺帶去關禁閉。

「三哥，你怎麼還認真了？」古重錦不滿地叫起來，從他的反應中可以看出，顯然他之前並沒有把關禁閉這事兒放在心上。仗著自己才回來不久，三哥怎麼可能捨得關自己。

古如斯冷哼一聲:「不認真，你何時能長記性。」

小王爺還想再說什麼，卻古如斯無情地打斷。他走在最前面，一手負在身後，步履不急不緩，吩咐秦文道:「秦文帶他去，你親自在那看著他，沒我的允許誰都不準放他出來。」

秦文偷偷瞥了一眼古重錦那張氣急敗壞的臉，在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王爺，您請吧。」

古重錦眼看著三哥這是來真的了，自己再鬧也沒用，無非浪費時間，說不定受罰更重。他瞪著前面的人，狠狠一跺腳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他突然想到即墨悉靈被自己落下了，又快步折回來拉上即墨悉靈走。

「慢著。」古如斯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古重錦心中一喜，心說就知道他終究捨不得讓才回來幾天的自己去受罪。心中歡騰，他差點跳起來歡呼。

「放開他，你自己走。」

「……」

古重錦被秦文連攙帶拽地帶走了，當下只剩下兩人。即墨悉靈惴惴不安地縮在後面，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藏起來。

前不久在街上他也有過這種鑽洞的想法，只不過之前那是想遮羞，現在是想保命。

古如斯原先還是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現在只剩下兩人，他直接立在原地不動了。

他不動，即墨悉靈更是不敢動。他望著前面這個高大的身影，僵了片刻，便鼓起勇氣轉身朝相反方向跑去。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哪來的膽量做出這種決定，但心底就是有個聲音告訴他，寧願逃開也不要待在他身邊飽受煎熬。

在外面折騰那麼久，此時已經暮色四合。即墨悉靈行色匆匆，只能看到腳下的路，卻根本分不清自己所去的到底是何方向。

感覺到後面沒有腳步聲追來，他跑的更快急了。夜色降臨，涼風習習，即墨悉靈迎著夜色毫無目的地奮力狂奔。本就稍微有些寬大的衣袍隨著他的動作被風吹起，四散開來，像是一朵盛開在夜色中的彼岸花。

就這麼拼了命地跑下去，彷彿就能掙脫掉所有命運的禁固……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雙腳已變得麻木，慣性仍使他不斷向前。

人在緊張的情況下好會忽略很多東西，再加上夜色朦朧，所以當即墨悉靈發現前面是水池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撲通一聲跳進水池中，連個緩衝都沒有。

即墨悉靈被心中那份莫名的恐懼支配，只顧著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跑到了哪裡，所以更是沒想到好好的路中間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圓形的大水池。

池中的水並不冷，他在水中掙扎幾下發現水池不深，他站在裡面甚至都可以踩到底。

從水裡爬出來，渾身上下濕了個透。偷偷出門前古重錦硬往他頭上插的簪子歪歪斜斜地纏在頭髮上。臉上的胭脂水粉遇水則化，流進眼睛裡酸澀難忍。

即墨悉靈坐在水池邊揉揉眼睛，剛才那股子勁兒過去了，他現在只覺得累。

跑什麼啊？反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坐在那裡慢慢解開在水中纏在一起的頭髮，取下簪子放在一旁。又捧水洗凈面上殘餘的胭脂水粉，總算清爽了。

「跑什麼？」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即墨悉靈瞬間汗毛直立。

他一抹臉上的水，猛地轉過頭，只見古如斯負手正站在兩步之外，俯視著自己。

「你……」即墨悉靈欲言又止。

「我什麼？」

即墨悉靈又往後縮了縮，不敢再開口。

古如斯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縮成一團的人，真的就是一小團。也難怪當時在青樓沒把他認出來，穿上女人的衣服，身上哪裡還剩半點男人樣。

「過來。」或許是想到了女人，古如斯語氣竟也少有地緩和了些。

即墨悉靈聞言心中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但是頓了頓，他最終還是站起來挪了過去。

看他那不情不願的樣子，古如斯瞬間來了火氣。之前和男人在床上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現在倒是裝起來了！

他上前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腕，拖起來就走。

慌亂之下即墨悉靈終於問出了一整句話:「你……去哪兒？」

「自己往我院子里跑，你說去哪兒。」

他這麼一說即墨悉靈才恍然覺醒，一打量果然如此，這裡真的是古如斯的住處。自己什麼時候跑這來了？！

眼看著就要被拖進屋裡，即墨悉靈也急了起來。這大晚上，他能有什麼事？

「你別這樣！」他急道。

「哪樣？」古如斯故作不解地回問。

「男女有別……」他想說他是男人，並非可以如女子那般……

但是話到嘴邊卻變了味，不光別人聽起來彆扭，他自己說完也後悔了。

只聽古如斯淺笑一聲，停下腳步:「男女有別？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女人嘍？」

「我不是！」

古如斯今晚的心情貌似很好，聽他急忙反駁，又接著逗他:「明明是你自己說的。」

即墨悉靈不傻，他當然能看出來他這是故意和自己胡攪蠻纏的。他無奈又無助地低聲解釋:「不是這個意思。」

「難不成你說的是我？本王是男人還是女人你又不是每見識過。」古如斯轉身繼續走，抓著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對於古如斯來說這不過是一句表示親昵的調笑，但是聽在即墨悉靈耳里像比被人當眾抽了一耳光還難看。

「你……要不你打我一頓吧？」他驟然拖住古如斯的手臂，祈求道。

「什麼？」

即墨悉靈既委屈又感到羞恥，小聲哽咽著又重複一遍:「你打我一頓吧，……不要這樣。」

古如斯沒說話，立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耐心在這一瞬間四散殆盡。

半晌，他一字一句問道:「即墨悉靈，你殺了我的女人，你要賠我。」

即墨悉靈愣了一下，還沒明白他說的是「陪」還是「賠」整個人突然失重。古如斯抱著他，踹開門走向自己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