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柯語安從睡夢中悠悠轉醒，恍惚覺得昨夜慕景鉞似乎出去過，但是又記不清，腦海里有點模模糊糊似夢非夢的記憶，再看了看身邊，空無一人。

柯語安揉了揉眼睛，撩開被子穿戴好衣物鞋子下了床，看到放在一旁的水盆和裡面冒著的熱氣，心裡暖烘烘的，洗了把臉之後出了軍帳，門外站著的李信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柯公子醒了！」

「威王去了哪裡？」

「威王有事要找羅將軍商議，一早就過去了！柯公子要是有什麼吩咐，儘管和我提！」

柯語安看了看李信，又朝著軍中來來往往的士兵們掃了一眼，「今日，怎麼感覺營中的人馬少了很多？」

「哦，昨夜威王見了歐陽睿，談了一些關於剿滅毒人和捉拿歐陽韞的事情。」

「威王見了歐陽睿？」

「是啊。」

「歐陽睿親自來的？」柯語安有些驚訝，但細想若流與歐陽睿之間，又覺得這事兒似乎能算在正常範圍之內。

「是啊，親自來的，威王派了些蠱師跟著過去，又派了一隊精銳沿途保護著。」

李信將知道的事都告訴了柯語安之後，又命人幫他準備一些糕點，柯語安未再多話，隨意的看了幾眼之後回了軍帳里。

「看來昨夜不是做夢，景鉞真的出去過……，那，迷迷糊糊里我看到的另一個人又是誰？他似乎是要給我什麼東西，放在哪裡了呢？」柯語安仔細的回憶著那段時間裡迷迷糊糊看到的人影，腦海里突然之間就蹦出了一個聲音，「東西在塌下！」

「塌下！」柯語安趕忙走到床榻前，如果是趁著慕景鉞與歐陽睿商量的時候來放的，那自己睡得那半，幾率應該不大，柯語安伸出手，將床榻微微掀開，果真看到了壓在下面的一張紙條。

「柯公子！」

「啊！進來！」柯語安放下床榻，轉身看向送糕點來的小侍衛，「有勞了，放在桌子上就好，我一會兒慢慢吃。」

「是，公子，那小的先告退了！」

「嗯，去吧。」

柯語安看著那人退出去之後，才用極快的速度將那床榻掀起拿了紙條。

「吾兒語安，西南事畢，速與威王歸！」紙條上的署名是柯遠，僅僅一句吾兒，再加上這個名字就已經足夠讓柯語安心頭一震，百骸俱涼。當真是個懂得算計，為達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人，若不是因為自己遇上慕景鉞，若不是因為捲入了這些紛爭，他柯遠柯丞相又怎會認自己？那一聲吾兒，也只能算是做戲，不必歡喜，便不怕落空。

「誒，威王！」

「嗯，語安醒了嗎？」李信和慕景鉞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柯語安將那紙條藏在懷裡，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等著慕景鉞進來。

「語安。」慕景鉞掀開簾子進來，柯語安一個人坐在桌前吃著糕點，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慕景鉞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拉過柯語安拿著點心的手，將點心喂進自己嘴裡，又甜又酥的味道確實是不錯。

「這塊我吃過！」

「你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

「你……」柯語安無言以對，只得笑了笑，微抿的唇上還殘留著剛才匆匆咬下一口點心留下的殘渣。

慕景鉞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的伸出拇指用指腹輕輕擦過柯語安的唇，眼神相接時，氣氛更顯曖昧。

慕景鉞笑了起來，開口便說：「若眼下是太平盛世，我定現在就要了你。」

「景鉞！」柯語安臉上燒起來紅霞，眉梢眼角更帶幾分惱羞，抬手把那隻還在唇邊作亂的手推回去，「你，你知我不經逗的……」

「哈哈，沒有逗你，我說真的，你若不信，那我也沒有辦法。」

「你……罷了。」

慕景鉞笑著倒了兩杯茶水，一杯遞與柯語安，一杯自己喝下。

「語安，昨夜歐陽睿來找我，等西南平定，我與段雲寒，歐陽睿借得軍隊，便帶你回京，如今京城那邊有你父親相助，我們，就有七成的勝算。」

「如此甚好。」

慕景鉞呼出一口氣，握住柯語安的手說：「語安，我本想把你留在西南，等京城大局定下再帶你回去，畢竟，勝負難料，若是不幸輸了，你我至少有一人可活……」

「我不想再一個人……」

「可是語安，你父親要我一定帶你回去，我知道他的打算，你我還未成親，他一定會把你先接回丞相府中，當作人質，若是我輸了，他就可拿你威脅，讓我不供出他；若是我贏了，那日後他也隨時可以，拿你的性命威脅我。」慕景鉞眉頭緊鎖，而柯語安卻察覺到慕景鉞今日有幾分不同。

「景鉞，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還願意……，陪我回京嗎？如果不願，等西南戰事平定，我就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找一個與你相像的人代替你。」

「景鉞，我願意和你一起回京，血濃於水，更何況我並非一出生就離開了丞相府，多少會有人記得我，若非真的我，一定會露出破綻，讓柯遠心生懷疑，對你不利，我不會讓你身處險境！」

「……你為什麼會如此相信一個在深宮長大的皇子，不是在利用你？語安，你大可以懷疑我。」

「你不會！」

「語安，謝謝，我這幾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強行帶你回去實在是不妥。」

「並非強行，我是自願。」

冷靜些之後，柯語安又想起了紙條的事。

「景鉞，昨晚迷迷糊糊中有人來過，就在你去見歐陽睿的時候。」柯語安想了想，將那張紙條拿了出來，「今早我醒來，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有人在我耳邊說東西在塌下，於是我便找到了這張紙條。」

慕景鉞看了紙條上的字與近日來往書信上的一模一樣，看來，真是柯遠的親筆。

「他這是想做什麼？」

「我也覺得事情蹊蹺，他平日里只與你聯繫，現在卻突然給我傳遞了這張紙條，而上面的內容，又和給你的那些差不多。」

慕景鉞無奈的搖了搖頭，卻又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語安，若是換作你，會在什麼情況下突然改變一直在聯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