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出來不行，那左弟，就麻煩你幫我查查她住哪兒，咱們在她眼睛邊上下套！」

穆英左想的簡單，只要讓盲女知道李揚這人的為人之後，那盲女肯定就不喜歡他了，他也有了個機會，一切順理成章。

左錦晏點頭，欲言又止。他想問問穆英左，他們兩真的互相喜歡了，那他們未來，真的能夠在一起嗎？

穆英左肯定會說不知道，但他還是心存希奕，只要有半點可能他都會去爭取。

就像是左錦晏他自己。

墜入情網中的人總是又傻又偏執。

會仙樓後，左錦晏晚歸又挨了幾戒尺。

翌日晨起，卯時前，昨日的一幕再次在書院前重演。

左錦晏摸著鼻樑抱著被子打開書房門。

李宗翰練著身，不冷不淡的打招呼，「今兒真早，通宵讀書呢？早這麼努力就考了功名了。」

「嗯！啊！」左錦晏敷衍的應了兩聲，抱著被子快步往院外走，「爹，您慢慢練，我就先走了。」

李宗翰看著他抱著被子坨著背的樣子突然臉上流露出些笑意，但那笑意只是一瞬他便收了起來，恢復了那張黑臉。

李宗翰從未想過，自己這個兒子竟然會喜歡上右君閑家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

右君閑是個風趣的人，一口話說的圓，能討皇帝開心。而他的女兒從小就是個沒女孩兒樣子的混世魔王。

右君閑還曾說不會教她女德女訓，把她教成個無用的閨秀，而是要像養男孩兒一樣放養，隨她折騰，反正天塌下來他去頂。

李宗翰不同，他覺得他的兒子一定是仁孝雙全，六禮皆通，故在左澤小時候他就教他要遵禮守禮。

在十五歲前，見過他兒子的人都說他這兒子如他一般刻板，被抹殺了童趣，十五歲後他才放手，讓他自生自滅去。

他兒子與右君閑的女兒怎麼想也不會讓人將他們給想到一塊兒去。他也從未問過他兒子的心思，直到那天聽話的他突然反抗，給他把右卿卿娶回來當兒媳婦。

而右卿卿這個丫頭他以前的印象便是混世小魔女，沒想到接觸兩日感覺這丫頭還不錯，起碼她知道尊老愛幼，嘴甜還心善，看起來還挺活潑開朗。

若不是他親眼看到過她的蠻力，還當真以為這丫頭就是個普普通通愛玩的小姑娘，那張笑臉糊弄的人不淺。

左錦晏沒去叫醒右卿卿，早上一早出了門，到了巳時才匆匆忙忙回來，一頭扎進屋裡。

右卿卿待在房裡哪裡也沒去，嘴撅的能掛夜壺。一見左錦晏便說:「你到哪兒去了，一早上都不見人，娘讓他們叫我吃飯我都沒好意思去！」

左錦晏在房裡巡視了一周看到旁邊放的空碗道:「他們給你端來的？只要沒餓著就沒事兒，我去查了那盲女的事情，收穫不小，看來英左兄還要費些功夫了。」

右卿卿乖乖的坐在銅鏡前等著左錦晏給她梳頭，「那你打聽到什麼了？說來聽聽。」

左錦晏喝了一口茶，走到她身前拿了梳子一邊梳一邊辮小辮子，「她是虞老夫子的侄女，喪母，家有一個爹，但她爹並不是什麼好人，並沒有優待她。」

「她就住在學院周圍那其中一間小屋裡，她有一塊花田種一些稀奇的花，她每日去料理。」

「據說她已經與李揚定婚了，是虞老夫子讓她嫁給李揚的，說李揚心厚可託付，而她則心性單純，把她指給誰她便嫁誰。」

右卿卿道:「可她都看不見啊，她怎麼知道這個胡亂指的人是什麼樣，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就這樣她都要嫁？」

左錦晏辮完了一條小辮子給她挽成了個小花，上面插上珠翠，將另一邊的發也辮過來，上半頭髮被分成左右兩邊挽起。

右卿卿對著銅鏡摸摸頭髮，有些懷疑，「你覺得這樣好看？就像是頭上長的兩個帶花的包一樣。你手藝太差了，我二娘扎的發才好看。」

左錦晏端詳了一下，選了一條瓔珞掛在她脖子上，他點頭道:「還湊合吧，能看。像一個小孩子。」

右卿卿氣鼓鼓的嘟嘴，「拆了，重挽！」

「就這樣好看，比昨天的發好看。」左錦晏寬慰她，又將話題跳了回去。「還是那句話，大多數人只要是門當戶對他們都會願意，話本子里那種能夠感動天地的愛是不太可能存在的。」

「選一個不太差的人，碌碌無為過一生，這便是多數人的生活了。」

右卿卿問他，「那你呢？你的要怎麼過？」

「我？」左錦晏挑她發的手頓了一下，他斂下眼睫，輕聲道:「我不是有你了嗎？」

我不是有你了嗎？

右卿卿縮頭不敢看左錦晏，慫了。

夫妻可以是知己、朋友，相敬如賓。右卿卿拿他當好朋友了，藍顏知己，但他卻不拿右卿卿當紅顏知己，只當她是妻。

左錦晏握掌為拳放在嘴邊掩飾的咳嗽一聲，「走吧，英左兄應該到念雲茶樓了，別讓他等太久。」

念雲茶樓算是一個談天的好去處，往前走一些有一小河，河上三座小石橋，石橋也是姻緣橋，橋頭經常擺了個算命攤，那算命的實際上是個百曉生，專聽一些風吹草動，有時還倒賣小道消息。

三人喝了盅茶，左錦晏利索的將他知道的都抖了出來，穆英左一副不忑的模樣。

那個李揚竟然是他心上人的未婚夫！這對他來說可是一個壞消息。心上人喜歡一個人渣就算了，竟然還要嫁給這個人渣！

「不行！我一定要把他的面子里子都給扒出來！」穆英左錘了桌子，轉頭問左錦晏，「你說花兒住哪兒？學院外面？你得幫幫大哥，一定要讓花兒看清他的真面目！」

「若是英左兄，你真的要做的話………」左錦晏沉默了半晌，從袖裡摸出了一張紙，「你看看我這個方法可不可行。」

時至下午，此時烈日當空，正是炎熱的時候。

女學院與夫子院中間只一牆之隔，可卻是兩副不同的畫卷。

夫子院後面一長排的石壁，雕刻的全是諸如老子一類的文人，院內栽青松，讀書聲，風聲，樹葉的擦擦聲匯在一處，整個夫子院都透出一股儒雅的氣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