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錦晏抬手，把垂在一邊的釵給她插好後別過頭，悶悶道:「你頭髮散了。」

右卿卿跟個瘋婆子一樣搖晃著頭，「我不管！我不管！」

左錦晏蠕動了兩下唇，沒把話說出口，他從袖裡摸出顆糖，剝了殼塞在右卿卿嘴裡，問她:「甜嗎？」

左錦晏本來打算哄哄她，可沒想到右卿卿嘗了糖的味道淚眼婆娑，她半臉灰，頭髮亂糟糟的滿頭晃，還咧著嘴哭的樣子顯得特別丑，簡直丑到了一個境界。「這糖好好吃，怎麼跟果果給我吃的一個味道………」

「………」左錦晏把糖紙放回了袖子里，「那你吐出來吧。」

右卿卿一跺腳，「我不！」

左錦晏坐回井邊，用手撐著額。他還真是中了這丫頭的邪了，明明哭的這麼丑，他竟然還從丑里看出了可愛和萌態，真是………丑萌丑萌的。

右卿卿哭了兩下抽著鼻子消了聲，跟左錦晏一起坐在了井邊。

「左慫包，你說我弟弟會不會死？」

左錦晏沒敢答話。他不想騙她，她的弟弟如果再遲一天兩天，真的會死於非命。

救人的最佳時機就是在兩天之內，兩天一過………就算是綁匪也說不定開始考慮撕票了。

城內城外圍的水泄不通，人販子還有一批孩子沒有賣出去，為了不走漏風聲或者拖他們後腿，他們當然是要把孩子滅口掩埋，然後保住他們自己的命。

「左慫包，你怎麼不說話？我弟弟是不是真的會有什麼意外？」右卿卿拽著左錦晏的袖子，非要他說個所以然出來。

屋內桌下的人不知何時走到了吱嘎做響的門前，小乞丐一臉陰沉，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胸膛吼了出來，「滾！滾！滾！出去！」

右卿卿被一嚇，差點跌進了井了，左錦晏連忙一扶將她扶了起來。

左錦晏拉著右卿卿走的時候右卿卿頻頻回頭看，最後一個踉蹌出了門。

右卿卿嘴裡的糖加了東西味道很淡，嘗不出什麼味道，只有一股香味特別濃郁。「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過分？他本來可以幫我，也可以不幫我，我卻想硬讓他去冒險。」

左錦晏低頭看她，伸出帕子準備幫她擦臉，右卿卿順手接了過去。

左錦晏咳嗽一聲，開始講起了大道理。「你沒錯，你是為了你的弟弟去求他，是怕自己弟弟受險。而他也沒錯，他不是為了別人，他是為了自己，他同樣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而選擇不去。」

「若是他………是一個非常好心的人，好心到可以棄自己的安危於不顧，只注重大義，那他便會帶你去。」

相反的，小乞丐怕受到傷害。他本就是個不完整的孩子，就算是大人也不能要求他去承受那麼多他這個年紀所不能承受的事情。

左錦晏自認為自己如果是小乞丐，他也不會帶右卿卿去。他甚至會跑遠一些，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左錦晏小心眼到了極點，不是極其看重的人他都不會理會。守好兩畝地，做好三分田，不問窗外事，只做一人臣。這是他父親教他的官場保身之術。

日暮，天色轉陰。忽然平底起了一場大風，對面的右相府府門掛的燈籠在搖搖晃晃，有小廝拿著長竹竿剛點了燈芯加了燈油在掛燈籠。

「噼啪！」天邊一聲閃電，天色極暗，暗到四下連五指都不能分辨。又是一陣邪風，風卷著豪雨忽然落下，雨瞬間濺濕了右卿卿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