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斯念可謂是真正的做鬼也風流，明明已經死了，卻還是很認真地給自己沖洗身體，打扮得人模人樣的，只是面部肌肉依舊那麼僵硬，笑也笑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

沐雲毅最見不得這樣的人，哦不，應該說是鬼才對，偏生這鬼長得也不差，甚至秒殺門派裡面許多弟子。

要知道，在無字門派，好看的人可不少，隨便抓一個出來都可以迷倒一大片，只可惜啊，佑斯念並不願意透露自己的死因。

若是個活人，怕是會禍害不少人。

「師尊，按照那個人的招式，很有可能出自另外一個門派，一直處於我們對立的那個門派。」

沐雲毅仔細想了想那個自稱是自己兄長的修士，打法有些眼熟，卻不敢確定。

長期以來，沐雲毅參加的比試並不少，各大門派爭奪最強地位的弟子也不少，那種狠辣招式的，據他所知，好像就那麼一個。

「煉心門派……」

沂沉替自己說了出來，語氣里也是忌憚的。

之所以連沂沉都會忌憚，並不是因為他的能力要比裡面的人差，正相反，沂沉的能力在煉心門派的任何一個人之上，包括煉心門派的師尊也是一樣。

但是煉心門派普遍都有一個性子，從不認輸，寧願糾纏至死，所以碰上煉心門派的人，一般都會鬧得自己也很不愉快。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煉心門派的弟子，大多數都會和鬼類簽訂短暫性契約，以此來達到擊敗他人的目的。

這類的契約往往代價很大，若是能力比鬼類要強還好，若是稍微弱那麼一點，就會被契約反噬，最終不管願不願意，魂魄也會被迫消散。

所以，這個門派是可謂，勇者很多，愚勇者，也很多。

「煉心門派所在之處在南方，我們需儘早出發，節約時間，若那個黑衣修士真的如你所說，是煉心門派的人，那麼事情就麻煩了。」

沂沉凝重地說道，眉宇間也陰沉沉的，讓沐雲毅也被影響到了些許。

這一折騰，就到了午時，沐雲毅早已飢餓難耐，而無字門派向來準時用餐，過了時間就沒有東西可吃了。

只是沐雲毅看著這小小一碗的東西，愁眉苦展的，然後沂沉就默默地將他的那份也推了過來。

師長的膳食自然是比弟子要好上許多的，但偏生弟子長得卻一個比一個要健壯。

沐雲毅看了看沂沉的膳食，儘管內心還有些小小的不滿足。

他的師尊都不吃了，沐雲毅更不好意思要更多了。

佑斯念被冷落在一旁，直到他們用完膳過後，才看見蹲在角落的鬼類。

這一離開，估計會耗上好長一段時間。

幸好還有一個好處，這相當於變相的下山雲遊了，儘管還帶著任務，倒也足夠了。

一師一徒再加一個鬼類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離開門派了，幾個師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沂沉在這個門派之中，就相當於是最高等級的，一般人也管不了他做的事情。

這個年代還是很誠實的，有能力者便會引來追求者，所以沂沉不得不戴著白色的斗笠，擋住容貌，可惜的是，就算沂沉這般低調。

佑斯念和沐雲毅的長相也讓他們變得不怎麼低調了。

沐雲毅作為無字山下蓮蓉鎮的常客，幾乎每個人都認識他，不認識的人也聽說過他，佑斯念則是看到一個黃毛丫頭便上前去調戲，說出的話要多風流有多風流，偏生那張臉，讓這些姑娘覺得，被這種人風流一下也沒什麼。

即使隔著斗笠，沐雲毅都可以想出沂沉那張面癱臉肯定出現了裂痕。

「走吧，把他丟在這，反正他人生地不熟的，自然而然就會跟上來了。」

沐雲毅極其順手地抓住了沂沉的胳膊，對方的身形又是一頓，像是拿自己沒辦法一般，跟著沐雲毅走了。

沐雲毅得到了他如此的反應，很開心的就開始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至於為什麼是不知名，因為沐雲毅敢打包票，這個年代的人絕對不會聽過這些歌曲。

雖說傳統的曲子也有很多過人之處，只是沐雲毅剛好欣賞不來。

果不其然，佑斯念再看到他們走遠之後，急得跳腳地罵了幾句，很快地跟過來，面部僵硬的表情，讓沐雲毅笑了許久。

他當然不知道沂沉是怎麼染上面癱這個怪病的，但面癱不代表不可以做出表情，只是一種奇特的稱呼而已。

這個佑斯念是想做表情也做不出來，也難為佑斯念的花花公子性格無處施展了。

蓮蓉鎮的小吃有許多，食物的香氣讓沐雲毅聞了都想流口水，可是呢，牽著的那人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自顧自地往前走。

也不好意思開口說餓了，因為剛剛離開門派的時候，是用過午膳的，雖然有點少，沂沉也知道自己的食量大，給多添了幾碗白米飯，但此時餓了就是餓了。

不能吃就只能轉移注意力了。

蓮蓉鎮在這個時間段，都是有許多人的，叫喊的小販或者是攬客的煙花之地都不缺，也不乏修士聚在一起用食的酒館，只是沐雲毅看著看著，便看到了屋頂上面去。

卻看到一個看不清長相的人正望著此處。

那個人蹲在最高的酒館上面，讓沐雲毅也無可奈何。

不知不覺就停下了步伐，沂沉見狀也停了下來。

「此人善於隱蔽氣息，若不是你看到他，恐怕我們會一直忽略到底。」

沂沉小聲對沐雲毅說道。

「可是看他這副樣子，理應跟蹤許久了，若是要出手，被我們發現了豈不是太晚。」

沐雲毅疑惑地說著，實在不懂一個人跟蹤除了是敵人還有什麼可能。

「除了敵人，還有一個可能便是監視，這個，恐怕不是人。」

沂沉迅速道出真相，語氣也越發凝重起來。

「怪不得跟個木頭一樣，看他也不動。」

但心下還是奇怪，鬼類不可能做到如此啊……

「這怕是人偶吧，受人精血所控，可以透過人偶的眼睛看到想要的。」

沂沉皺緊眉頭，最近遇到奇怪的東西越發多了，這一路上恐怕是凶多吉少。

「還有這等事情？巫蠱之術都出現了？」

沐雲毅暗自驚奇，怎的從他到了這個世界開始，先是遇到鬼類，再是遇到人偶，這也太奇怪了吧。

再看了身邊的沂沉一眼，又覺得很正常，畢竟兩個主角這麼早就遇見了，溫馨的時刻自然不會那麼長，不弄出一點幺蛾子，就不像這個遊戲了。

那之前看到的綠洲又是哪個世界，難不成真的是精神錯亂看到的幻覺？

當時沐雲毅的腦子非常清醒，這遊戲疑點重重，實在是非常燒腦，但在當下，必須解決當下的問題，再想未來吧。

「恐怕你我又被盯上了。」

沂沉的語氣越發冷冽，讓沐雲毅越發覺得，什麼出來雲遊這件事，根本就是在做白日夢吧。

也幸好，這具身體還不算差，活個幾十年應該不成問題。

「你們在這嘀咕啥呢，一直站在酒樓跟前不動，是也想進去吃些東西？」

佑斯念期待地說著，順帶指了指這家一看就不怎麼便宜的酒樓。

「罷了，雲毅你也該餓了。」

沂沉面不改色地調笑沐雲毅。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他嗎，明明沐雲毅覺得自己隱藏得已經夠好了，那幾分的念想還是被他看出來了嗎。

比起那些美味的食物，沐雲毅還是很想……把這個看起來更美味的人拆吞入腹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好好的閑下來，肆意妄為一番，或者看看他的「師尊」最為迷人的劍法。

沐雲毅還在神遊的時候，就被沂沉給領進去了。

也不愧為最大的酒樓，裡面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名琴師在檯面上演奏，聲音之悅耳，令沂沉也投向讚美的目光。

沂沉拿下自己的斗笠，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清楚起來，卻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也應該說許多陌生的面孔吧，沂沉很久沒有出無字門派了，對外面的改變一概不知。

看著這些昔日的舊友，此時卻帶著沂沉看不懂的複雜表情，心道這現世之內，怕是很難再出現十年之前的盛況了。

那個時候他的弟子沐雲毅還是個毛頭小子，雖然聰慧過人，卻還未被現世的人所熟知。

當年沂沉還算年輕，與舊友慕令煜的琴是一對眾所周知的絕好搭檔。

每當鬼類騷亂，沂沉便會帶著他的配劍銀裂和慕令煜的玫瀧長琴一同出現。

當時也稱得上非常自在了，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到，滿腔熱血儘是正義，從未有什麼紅塵煩惱，也曾一同起誓，他們將是一生一世的兄弟。

只是這世間，最脆弱也是最不可信的東西，便是誓言。

沂沉當然也曾那麼相信一個人過，只是一次的失敗便足以讓他潰不成軍。

但這並不能讓沂沉對沐雲毅撒手不管，反而讓沂沉愈發覺得，應該把這個人死死抓住，絕不放手。

慕令煜也發現了沂沉，一開始是驚愕，後來卻帶著調笑。

自沂沉進入無字門派，而慕令煜進入煉心門派，便決定了他們水火不容的命運了。

相識的時候沒有預料到如此的境地，所以沂沉才會如此的不知所措。

只是這番的不知所措，隨著時間的流逝，也逐漸變得沉穩了，可能若是有他人提起慕令煜，沂沉也只會一笑而過而已。

離開的人不用提及和記憶，抱著回憶度過時光，他沂沉還不至於這麼傻。

慕令煜到現在，雖然不是煉心門派里的師尊，卻也差不了多少，這是一個狂傲到底子里的人，怎麼可能有耐心去教導他人，但這個人的能力，無法否認，與沂沉不相上下，只是所擅長的地方不同罷了。

如果問慕令煜，見到舊友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他可能會回答，當時有些後悔，若是現在需要，他仍舊會去當這個人的知己。

但也要沂沉需要才行吧，那個人身邊的，可是比慕令煜更加溫柔卻也更加殘忍的存在吧。

「師尊……那個人是……」

沐雲毅明知故問，不就是一個前任嗎，又不是硃砂痣也不是白月光，過去的人不必追憶，現在沂沉有他就夠了。

「一個……故人吧。」

沂沉不確定地說道，卻移開了視線再沒看慕令煜一眼。

檯面上的舞蹈美崙美央，台下卻是沒有幾個人在看的，各自帶著各自的野心，討論著應該拿下什麼。

唯一一個看著檯面的人，亦或者說是鬼類，便是佑斯念了。

但佑斯念的心也不在這精彩的作秀上，只是掩住了面容，內心卻在冷笑。

那沂沉的故人，可是讓他變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罪魁禍首呢。

慕令煜自然沒有錯過那個異常扎眼的小子，卻認為一個已死之人鬧不起大的風浪。

更何況，就算他是罪魁禍首，卻不是主犯，不擔心火會燒到自己的身上。

至於沐雲毅嘛……

他那個兄長可是自大狂妄到了極致，怕是也活不長了吧。

「你們聽說了嗎？煉心的慕令煜還有無字的沂沉都離開門派了，他們是為了什麼？」

某個年輕修士興緻勃勃道。

「你知道就在不久前，無字門派的十名弟子被屠殺了嗎？這沂沉離開門派，怕是就是為了這個。」

另一個修士緩緩道來。

「那這慕令煜又是因為什麼呢？不會是因為沂沉吧……他也真是不死心啊……」

較為年長的修士說道，臉上滿是不能接受的表情。

「唉，可不是嘛，當時沂沉和慕令煜兩人，可是多少年輕修士的目標啊，只可惜鼎盛時期就那麼短，後來的人才，恐怕都死絕了吧……」

……

「哪個不長眼睛的說人才都死絕了的？」

說話的人是一個長相還算清秀的人，與氣質不符的卻是那一身不怎麼好看的粗糙服飾，但掩不住的便是從骨子裡透出的貴氣。

「噓……這是當今陛下的三皇子，小聲些吧，這可不是個好惹的人物。」

一直沉默不語的修士終於開口，而這一句話也使這些談論的人瞬間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