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瀚鐸睡的不安穩，將近十點的時候，還翻來覆去不能睡，便披了件長袍起來，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還未來得及喝，敲門聲便響起。

洛瀚鐸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左傾和，見他沒有醒來的意思，才走過去，把門打開。

老管家站在門外，小聲說道：「少帥，元帥來了。」

洛瀚鐸猛地一斂眉，因為睡前而有些迷濛的眼瞬間清醒了過來。

「爺爺來了？」洛瀚鐸靜默片刻，道：「我這就下去。」

民國晚上就寢的時間本就早，元帥此時此刻前來，若是往常，洛瀚鐸早就睡下了。

他穿好了衣服走下去，果然在樓下看見了那位精神抖擻的老人。

「爺爺。」洛瀚鐸走過去，微微蹙起眉，說：「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睡？最近大夫說你的身體如何，這麼晚不睡會不會耽誤休息？」

洛元帥微微一笑，眼睛眯著，看起來很是和藹可親：「最近你也沒去看我，我就來看看你。」

「最近太忙了，是孫兒疏忽。」洛瀚鐸說。

洛元帥看著洛瀚鐸半晌，問道：「外界那些傳言，是真的？」

洛瀚鐸一怔，遂明白洛元帥半夜來此的目的，他垂著頭，如實回答：「那日聽從爺爺的話，招一個身世清白的人來陪著自己。」

洛元帥臉色一冷，忽然拿出軍人的氣勢，厲聲問：「我是問你是不是對那戲子動了心！」

洛瀚鐸沉默良久，最終輕輕搖了搖頭：「孫兒……不知。」

他不能否決自己已經亂了的心，同樣他也不能接受自己或是動心了的事實。

洛元帥看他的樣子，也是沉默一會，然後緩緩嘆出一口氣。

「你跟你父親一樣，不願直視自己的內心。」他站起來，拄著拐杖，嘆息道：「我這就回去了，你注意些分寸，若是真的看得上那戲子，便抬個妾室的身份。雖說從古至今，男妾的例子少之又少，卻也不是沒有。」

洛瀚鐸猛地抬起頭，雙眸中透著震驚：「您願意讓我抬他做妾室？」

洛元帥輕輕搖頭：「我不願意，但如果你願意，就這樣做吧。」

-

左傾和醒來之後，洛瀚鐸已經不在卧室里了。

這是一件很平常的時，不論他起的多早，每天醒來一定看不見洛瀚鐸，偶爾幾次發現對方還在睡，但只要他從床上下來，這人就一定會睜開眼。

有時候左傾和都覺得罪過，或許人家少帥熬夜處理完工作剛剛才開始入睡呢。

他收拾收拾起了床，把被子鋪好之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去，洗漱一番，便準備下樓去吃飯。

卻不想剛出門，就與準備回卧室的少帥撞了個正著。

「少帥。」左傾和恭敬地叫一聲，輕聲詢問：「您要下樓吃飯嗎？」

洛瀚鐸看他一眼，聲音聽不出喜怒：「嗯。」

「那……」左傾和看了看他，道：「我在這等一會您吧。」

洛瀚鐸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便進了卧室。

不一會，洛瀚鐸換了一身軍裝出來，看也沒看左傾和一眼，朝樓下走去。左傾和見狀連忙跟上去，也沒敢說話。

兩人現在的相處方式有點奇怪，晚上和白日里好像完全不同，晚上的左傾和好像跟熱情一些，在情動時還會主動吻洛瀚鐸，白天卻更加恭敬一些，說話也是『您』來『您』去，完全把自己放在下人的位置上。

洛瀚鐸也明顯感覺得到。

兩人一同用完早餐，洛瀚鐸便要離開。

他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作為每天晚上跟少帥翻雲覆雨的左傾和來說最清楚不過，洛瀚鐸也是自從在家養傷、處理公事之後，第一次穿著軍裝出門去。

洛瀚鐸臨走的時候，破天荒的回了頭，對站在門口目送他的左傾和輕聲說道：「等我回來。」

這句話飽含深意，卻讓左傾和摸不著頭腦。

他當然得等少帥回來，難不成還能偷跑了不成？

等洛瀚鐸離開後，他才發覺對方的話有種在立flag的感覺……

難不成這次有危險的又是少帥？

不對，他為什麼要用『又』這個字？

這樣想著，左傾和也莫名心焦起來，按理說少帥走後，他在瀚館的生活是最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就去哪，結果現在被洛瀚鐸臨走時那句話鬧的，整個人都很焦躁。

他憂心忡忡的樣子被老管家看在眼裡。

「你怎麼了？」老管家問道：「想喝茶還是吃點心？」

左傾和搖搖頭，道：「我就是莫名其妙地擔心。」

他沒說擔心誰，可是老管家卻瞬間看透他的內心。

老管家露出一個瞭然的微笑，道：「不必擔心，少帥從未失手過。」

左傾和眼睛一睜圓：「失手？！」

難不成這個少帥真去做什麼危險的事了？

老管家見他反應這麼大，怔愣一瞬後，竟是大笑出聲。

左傾和一開始還有點茫然，之後被笑得臉色發紅，他有點窘迫地低下頭去，喃喃道：「您笑我做什麼……」

「當然是因為你的想法比較好笑了。」老管家笑過之後，看向左傾和的眼裡竟多了幾分慈愛：「你是一個窩心的人，對少帥的感情也不曾摻假，以後能有你照顧少帥，我倒是能放心地去了。」

左傾和：「……」

忽然交代起後事怎麼回事？！

見左傾和一臉驚慌，老管家搖搖頭，道：「沒事，我就是隨口說說，畢竟人老了，總有離開的一天。」

左傾和抿了抿唇，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方才的驚慌不僅僅是因為老管家那喪氣的話，更多的是因為話中的另外一層含義。

『以後能有你照顧少帥，我倒是能放心地去了』

以後能有你照顧少帥？

以後是多久？

即使到了現在，他與洛瀚鐸夜夜笙歌，關係親密，也沒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裡。

最主要的是——

左傾和目光沉沉，往日對凡事都抱著淡漠心態的情緒，現在多了幾分猶豫。

雖然他從未想過將洛瀚鐸當做戀愛的對象，可是如果別無他法……

跟他談個戀愛，好像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