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二則
小說: 古典微耽合集 作者:摩格 字數:1380 更新時間:2019-09-22 05:12:21
一:盧俊義與燕青
「怎生不見我那一個人?」盧俊義如是問道。
他的那一個人,指的便是浪子燕青,自小父母雙亡,由盧俊義收養長大,刀槍棍棒吹彈唱作,無有不能,無有不會。
自盧俊義被吳用賺哄上山,兩月之久,燕青日日於城外守候。
盧俊義終於從梁山泊脫得身來,興高采烈奔回北京,城外遇燕青,見其狼狽不堪,關切問道:「小乙,怎的這般模樣?」
燕青聲淚俱下,哭訴:「夫人已與管家一路,霸佔家私,趕了自己,還說主人已經歸順梁山泊,坐了第二把交椅,並向官司首告,正欲捉拿主人,小人不信,特在此守候,實情相告,望主人切莫入城,恐陷圈套。」
盧俊義雖口上大罵燕青,但心裡早已信了大半,一到家中,首先問的便是「小乙何在」,見娘子與管家答不出來,更是死活要問個明白。
不巧,一幹公人破門而入,百斤盤頭枷立時套在他頭上,而後屈打成招,判處脊杖四十,發配三千里。
押解途中,兩個公人多次刁難,甚至欲結果他的性命,無奈閉目受死,悔不聽小乙的話啊。
耳邊忽然傳來小乙的呼喚:「主人,主人!」盧俊義睜眼,卻見小乙熟悉的眉目,抱著自己淚如雨下。
再見如隔世,盧俊義恍惚道:「小乙,莫不是魂魄和你相見麼?」
直到伏在燕青背上,被他馱著逃命時,盧俊義方才回神,這一番遭遇凄慘,只有小乙對自己尚存真心,有僕如此,幸甚至哉!
同時,他亦心感慚愧,「若我早聽小乙的話,何至於此?」
「主人切勿自責,分明是那李都管包藏禍心已久,只怪小人未能提早察覺,這才致主人受難!」燕青安慰道。
盧俊義更加羞愧:「先前是我魯莽,錯怪你了。」
燕青:「主人說的哪裡話,小乙身家性命都是主人所有,自當為主人效力!主人放心,小乙定不離不棄,跟隨主人!」
「俊義賭誓,絕不辜負小乙一片真心!」盧俊義亦是言語堅定道。聽聞此話,燕青俊朗的面容更添神采。
孰料,誓言常隨風,光陰不易留!
幾年後,盧俊義入朝為官,燕青決意浪蕩江湖,主僕終究分離。
這一段緣分,自是無疾而終。
一輩子太長,他說不離不棄,我如何敢賭?
一輩子太短,他說絕不辜負,我真的信了。
二:宋江與鐵牛
自從晁天王死後,宋江帶領眾兄弟與朝廷幾番對抗,兄弟們死傷大半,終於用血的代價換來了朝廷的招安,手下兄弟陸續接受朝廷的編製,再不與他們這些頭領有所沾惹。
曾經一起吃肉喝酒,一起行俠仗義的兄弟,如今走的走,散的散。
智多星於晁天王墓前自盡,林沖猝死,花和尚圓寂,宋江亦在房中備下毒酒欲自盡。
想到從前種種,不禁悲從中來,端起酒杯,正欲一飲而盡,孰料黑旋風突然衝進來,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壺狂飲。
宋江連忙伸手去搶,阻止道:「鐵牛,不可!」
「哥哥,別小氣,渴死我了!」李逵一邊擺手擋住宋江,一邊繼續狂飲。
宋江心急如焚,奈何搶不過鐵牛。
僅僅片刻,酒壺脫手,李逵亦吐血倒地,宋江抱住他哭得泣不成聲,「鐵牛,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
「哥哥,別難過,鐵牛這條命本來就是哥哥的,如今能替哥哥先死,鐵牛也值當了!」李逵笑著安慰宋江,血染紅了衣襟,「再說,我先死了,以後哥哥來了陰間,鐵牛才好為哥哥引路啊,哈哈……咳!」
鐵牛終於闔上了雙目。
宋江摟著鐵牛,傷心欲絕,他卻不知,自己先前的自言自語盡被門外的鐵牛聽了去,知道哥哥欲自盡,鐵牛這才沖了進來,一看宋江正欲飲下毒酒。
鐵牛心知若搶他手裡的酒杯,宋江必定起疑,但若是搶了酒壺,哥哥必來阻止,這樣,他一不會喝下毒酒,二來就算我死了,哥哥也只當我是無意為之,不會太過自責。
哥哥啊,我只希望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