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白心輕的生日。

一大早起來，宿舍的三個組團買了一個大型洋娃娃，還是毛特別多的那種，加起來估計還不到一百塊，祝賀他生日快樂。

白心輕知道這群傢伙都沒什麼閑錢，劉東都拿去泡馬子了，蔡田要給他的小倉鼠準備一堆東西，至於小明，和他一樣。錢都進了陰陽師這些手游里。

全宿舍都等著吃生日蛋糕，白心輕算了下手裡剩餘的錢，最後還是決定回家一趟，動用家裡存著的小金庫。

下午正好沒課，白心輕坐巴士回家。由於不是放假的緣故，巴士並不像雙休日那樣擁擠。

自從法庭上宣布他判給父親後，他便一直和父親住在以前的那個老小區里。只是母親搬走了彼此越來越陌生。他和父親之間就像有一股無形的隔膜，誰也不願打破……

這個時間點父親多半在上班，他回家的日子白心輕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不回家也好，省得撞見尷尬。」

從床底下找到私房錢小金庫，白心輕計劃給自己買一個大大的巧克力蛋糕，好好慶祝。

父母已經很多年沒有一起陪他過生日了，當初說是為了日子過得更好，結果弄到最後，兩個騙子在他聯考結束的那天偷偷辦了離婚證，親戚們都把他蒙在鼓裡，他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只因為那句』不能影響你學習』。

小心翼翼地把私房錢揣兜里，門口卻傳來鑰匙插入的聲響，不用猜也知道是誰，這個家擁有鑰匙的只有他們父子倆……

白父臉上厚重的黑眼圈，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身上的西裝有好幾處折皺。一看就知道昨晚又熬夜通宵了。

白心輕的父母兩個都是工作狂，父親大多數時間都在辦公室度過，偶爾會回家拿幾件換洗衣物。這種機率極低的相遇偏偏撞上了。

「我回學校去了……」

除了要生活費，白心輕和他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站住!」待喝了口水後，白父拖著凳子做到白心輕邊上，義正言辭道，「聽說，你最近在學校里惹了不少事！」

白心輕低下頭，「沒什麼……」

「還沒什麼？！你們班導都打電話給我了，學校餐廳拉幫結派同人打架，考試的睡覺，還拿圓規刺傷老師！你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學，成天就知道打遊戲，這樣你的未來會被別人踩在腳底下的……」

白心輕就站在門口，看著父親那張氣急敗壞的臉一瞬間難受，他是個暴脾氣，炸毛起來根本受不了別人說他壞話，如果換做平時早就摔門而出。

「當初還不是你們強制讓我學的法律。」

「我們那還不是為你好！將來你出來工作學的其它專業，人生地不熟的，誰會幫你？你還不給我在學校好好待著，凈惹事……」

白心輕以為他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批評到最後，也許會給他一顆糖——

反倒成了自己痴心妄想，白父幽幽嘆氣，滿臉恨鐵不成鋼，「說多了你還不愛聽。行了，我公司里還有事情要忙，你也趕緊回學校。」

「還有其他事情要說嗎？」白心輕閉著眼，忽然苦笑道。

愣了半天，彷彿想起了什麼，「知道你懶，家裡我會定期請保姆來打掃。」

沒再說話，白心輕安安靜靜地低著頭。他極其不情願這個人就這樣離開了，可心底卻沒有勇氣告訴他。

白父推門，卻沒有邁開步伐，門口有人擋住了去路。

「叔叔您好，我是隔壁新搬來的。」

「嗯。」

熟悉的聲音讓白心輕的心臟漏跳了半拍，他有些慌亂的抬頭去看聲音的主人。

楓羽又道，「叔叔這是急著去公司，不再多在家待會陪陪白學長嗎。」

「我們學校的學弟……」

白父扶額，急匆匆地拿起換洗的衣物離開，公司還有一大堆文件等著去處理。他可沒空陪這些孩子耽擱時間。

白心輕被弄得有些糊塗了，「你怎麼在這兒？」

楓羽得意道，「我把隔壁的房子租下來了，這兒可是當年白學長跟我求婚的地方！」

沒什麼心情反駁這個不要臉的，不過想起兒時他也真是夠蠢的，「還記得我和你第一次見面嗎？你邀請我去你家看動畫片，那個時候我媽明明在罰我站門口，結果我失蹤兩個小時。她急的小區里里外外轉了兩圈找我……」

楓羽耐心聽著，他清楚白心輕難受。

「後來我爸到家她都急哭了，兩個人瘋了一樣打我，我爸還拿皮帶抽我屁股那酸爽疼死了。也許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愛著彼此，關心我吧……」

白心輕說的很激動，顫抖的手不知道該握住什麼，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即使是在知道父母離婚的時候，他也沒哭過。

那麼一瞬間，所有的忍耐都在楓羽面前全線崩潰。他害怕，想起很早以前那些快樂的日子。

楓羽忽然變得柔和了幾分。走進屋，摸著哭得一塌糊塗的白心輕，說出他一直以來最期望聽到的那句話，「生日快樂心輕——」

控制不住如雨水般滴落的眼淚，白心輕不爭氣道，「話說……你為什麼送我華為mate9，怎麼不送我新出來的蘋果8……」

「傻瓜，要是送你蘋果手機你的王者號怎麼辦。」

——

戀愛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準，它就像三月里慢慢冒芽的種子，等你春心萌動發現的時候，早已在心底深深紮根。即使你再表現的滿不在乎，卻也無法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