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言回頭，眼裡滿是揶揄，哪有什麼「失落」？

「穆總叫我做什麼？」

穆浩塵終於發覺自己中了他的計，咬牙道：「沒什麼。」

「莫非，穆總是怕我難過？」楚希言笑起來，「放心吧，愛我的人還有很多，天下何處無芳草？唉，我這該死的魅力。」

穆浩塵額頭青筋直跳：「你故意的吧？」

楚希言一臉無辜：「什麼？」

「你就這麼喜歡跟男人搞曖昧？」穆浩塵探究般看著他，試圖看出他微笑的面具下究竟藏著什麼，「明明不喜歡，也要勾引一下，真的有意思嗎？」

楚希言歪頭一笑，眸中燈光明亮，剎那間有如萬千星子。

「這個嘛......愛好，誰叫我這麼招人喜歡呢？」

穆浩塵臉色瞬間黑了。他一想到楚希言可能對著其他人露出這樣的笑容，心裡就不舒服，想到自己竟然和其他男人沒有區別，就更不舒服。

當下晚飯也沒興緻吃了，徑直去了書房。

楚希言卻悄悄鬆了口氣。

這樣的話，短時間裡就不用擔心會有什麼感情糾葛了。俗話說得好，情債難還，他遲早是要離開的，何必讓人難受。

書房裡，穆浩塵正在處理手頭的事務，忽然收到白逸辰的消息。

「你知道楚希言喜歡什麼嗎？」

穆浩塵一看到楚希言三個字就煩，想到白逸辰還整天預謀著要把楚希言帶走就更煩，當下理都不理。

過了一會兒，再看手機，白逸辰的消息鋪滿了整個手機熒幕，譴責他的冷酷無情，穆浩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楚希言楚希言，楚希言喜歡什麼管他什麼事？就因為這傢伙身世可憐就非得捧他在手心嗎？哪來的道理？

更何況這傢伙一點也看不出可憐，怎麼看都是個妖孽。

穆浩塵在心裡把楚希言罵了半天，卻沒意識到自己腦子裡已經全都是那個討厭的身影了。

*

第二天，楚希言穿好衣服就打算出門了。

穆浩塵偷偷瞥了他一眼，見他穿著一件檸檬黃的衛衣，搭一條破洞牛仔褲和白色板鞋，青春洋溢，像還沒出校門的大學校草。

「出去見誰？」

楚希言扭頭定定地看他：「你很想知道？」

穆浩塵立刻豎起報紙擋臉：「隨口問問，你愛見誰就見誰。」

楚希言暗笑。

怎麼說呢，穆浩塵這幅努力假裝不在意的樣子，其實還蠻可愛的。

不過，今天出來確實是見人的。

楚希言坐在方氏集團大樓附近的一家奶茶店裡，漫不經心地攪動一杯檸檬氣泡水，杯子里碎冰不住碰撞杯壁。

顧陌在他面前坐下，皺眉：「為什麼穿得這麼鮮亮，我說過吧，做我們這一行該低調的時候要足夠低調。」

楚希言：「這樣要是在哪裡又消失了的話，只要還有個目擊證人。」

顧陌眼裡的溫度變冷了：「希言，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想起來了，你一直在騙我。」

顧陌的臉色瞬間變了，眉眼之間狠戾起來，險些就要暴起。

但過了幾秒，他又忽地一笑：「你忘記的本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有什麼必要瞞著你？」

楚希言心裡暗罵了一聲老狐狸。

他當然沒有想起來，不過是詐他一詐。顧陌可能是說實話，但也有可能已經看出他沒有恢復記憶，反過來在詐他。

楚希言冷笑：「都已經脫離組織了，難道還不算重要？」

顧陌笑了。楚希言一閃而過的猶疑給了他答案。

他握住楚希言的手，深深地凝望他：「我向你道歉，我並不是不喜歡你，只是我們一直是師徒關係，那天你的告白來得太突然了，我一下不能接受，所以......」

楚希言愣住了。他的確喜歡過顧陌，這麼說似乎也說得通。

奇怪，為什麼是喜歡過？

顧陌俊美的臉上露出一點落寞：「做情報的，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第一反應就是懷疑，說實話，當初我也懷疑過你的用意，直到你叛離組織，我才知道對你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希言，我現在接受，還來得及嗎？」

顧陌的眼睛深情又溫柔，像一泓春水。

十八歲那年第一次醉酒，楚希言歪倒在顧陌身上，他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的。

楚希言心頭盪開漣漪，去喝桌上的氣泡水掩飾動搖。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莫須有的懷疑對我來說真的很傷人，」顧陌苦笑著搖搖頭，「如果我當初沒有拒絕，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楚希言心裡一陣說不出來的滋味。

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也許的確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那麼，為什麼要殺白家人和穆浩塵？」楚希言斟酌一下，開了口，「既然知道我失憶，就不該瞞著我，不是嗎？」

「這些有錢人總是處處樹敵，有人想買他們的命不奇怪吧？」顧陌眯了眯眼，「倒是你，拖拖拉拉到今天，上次還給他們擋槍.......為什麼這麼做？」

楚希言笑了笑：「在確定安全之前，我不會替你做事。」

顧陌：「那現在呢，你安全了嗎？」

「誰知道呢？」楚希言不鹹不淡道，「百分之五十吧。」

顧陌眯起眼：「就算是我，你也不能完全信任嗎？」

楚希言笑而不語：「今天就聊到這裡吧，以後再聯繫我。」

「楚希言，」顧陌的聲音漸漸危險起來，「你就打算一直這樣拖下去嗎？任務也是有期限的。」

「至少還有一個月吧？現在我已經完全獲得了他們的信任，動起手來還不是輕而易舉？」楚希言挑眉，「這麼著急，莫非在害怕什麼？」

顧陌嘆了一聲：「我只是想讓你趕快回到我身邊罷了，你卻總是懷疑我，我很傷心。」

「如果真的是我錯了，以後我會向你道歉的。」

楚希言戴上耳機，白色的耳機線掛在胸前，顯得更加稚嫩了。

顧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沉著臉一口猛灌了一口咖啡。

楚希言特地往反方向轉了幾圈，確保顧陌離開後，才折返進入方氏集團的大樓。

既然當初是在進行竊取方家情報的過程中逃離組織的，那情報肯定有問題。

他是顧陌一手教出來的，自然知道顧陌有多老奸巨猾。他信不過顧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