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竹大哭著跑開了，白逸辰見狀連忙追了上去，然而身邊卻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是楚希言。

「等一下，修竹，你別哭......」

白修竹一把甩開他的手，沖著他大吼：「騙子，你這個騙子！」

「不是的，我......」

「你都已經和浩塵哥哥在一起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還要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帶我來見他？」白修竹越想越傷心，哭得稀里嘩啦，「我還跟你說了那麼多話，這下好了，你看夠笑話了！」

「我沒有想笑話你......」

「我不想再看見你了，你這個大騙子！」白修竹傷心地往遠處跑去。

楚希言愣愣地站在原地，這一次，他沒有再去追。

就算追上了，又能說什麼？

他轉過身，看見正好過來的白逸辰，被他冰冷的眼神凍得瑟縮了一下。

白逸辰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先前他還覺得他有點面善親切，現在，所有的好感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白修竹是整個白家捧在手心的寶貝，誰也不能傷害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白逸辰面無表情，冷聲說：「以後請你不要再靠近修竹了，我們白家不歡迎你。」

楚希言啞口無言。

穆浩塵搬出主宅後，住的是一座獨棟的公寓，本來就人煙稀少，此時此刻，更是靜得讓人心裡發寒。路燈的光芒自上而下打在他臉上，映出了一張茫然而悲傷的面孔。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楚希言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無力地靠著路燈滑坐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倉促的腳步聲向她靠近，楚希言抬頭，看見焦急的白逸辰又折返回來，疑惑地眨了眨眼。

「修竹......不見了！」

一道驚雷劃破夜空，整個城市都被閃電的白光照亮，夏夜的天空翻滾著層層疊疊的雷聲。

山雨欲來。

穆浩塵將一杯水推到白逸辰面前，冷靜地說：「不要擔心，修竹以前不是也離家出走過嗎？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會沒事的。」

「希望是這樣，」白逸辰無措地握緊杯子，「可這次我心裡總是不踏實，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

楚希言站在落地窗邊，眉頭緊皺。他和白逸辰有一樣的感覺，這次的事有蹊蹺。

距離白逸辰出門滿打滿算不過十秒，白修竹不過是個正在讀書的無知少年，怎麼可能消失得這麼快？

就在這時，楚希言的手機響了。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去一個沒人聽得見你說話的地方。」

是顧陌！

楚希言已經來不及想他怎麼會知道他新換的號碼了，一道靈光閃電般貫穿了他的全身。

是顧陌把白修竹抓走的！

「我說過，我一定會讓你回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顧陌輕聲笑著，「不知道這一拳有沒有砸中要害。」

楚希言苦笑起來：「不要說廢話了，你的條件是什麼？」

「你懂的，回來，用你自己來換，」顧陌加重語氣，「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背叛我。」

楚希言的手輕輕顫抖起來。

顧陌說：「希言，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你一直都是個重感情的好孩子，我很喜歡這一點，但這也是你最大的弱點。」

「閉嘴，」楚希言發出聲音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是多麼幹澀嘶啞，「不要再說了。」

穆浩塵去拿咖啡的時候，正好看見楚希言站在走廊里。

燈光灑在他略顯蒼白的臉頰上，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落下細碎的影子，顯得無比纖細脆弱。

穆浩塵沉默片刻，操縱輪椅停在他身後。

「咖啡要嗎？」

楚希言回神，接過杯子：「謝謝。」

「這不是你的錯。」

穆浩塵的話突如其來，卻是恰到好處的安慰。

楚希言苦笑著搖搖頭。

「告訴我，他是什麼樣的人吧。」

「白修竹在家裡一直很受寵愛，所以難免有點驕縱，但本性不壞，跟那些蠻橫無禮的富二代不是同類。」

楚希言認同地點點頭，眸中閃過一絲溫暖：「我看出來了。」

「白逸辰的反應有點過度了，但這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在他小時候，家裡就有個弟弟被拐走了。當年是他帶著弟弟出門玩的，所以他一直很自責，直到後來，白修竹出生了，他好像要把原來的那份歉疚都補償上一樣，幾乎是沒有原則地寵他。」

楚希言怔忪片刻，愣愣地開了口：「你說，他還記得當年那個失蹤的孩子嗎？」

穆浩塵斬釘截鐵道：「他從來沒有忘記過。」

這就夠了，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尋找的答案。楚希言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不住往外掉，他不想讓穆浩塵看出不對，轉過頭面向窗戶，酸澀的味道蔓延至整個胸膛。

穆浩塵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早已看透一切。

電動輪椅緩緩後退，發出細微的聲音，穆浩塵忽然聽見一聲「謝謝」，可抬起頭，楚希言依舊看著窗外，彷彿那隻是他的錯覺。

白逸辰身邊的沙發忽然一沉，原來是楚希言坐過來了。

白逸辰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楚希言只是定定地望著他，彷彿要將他的眉眼都烙印在腦海里一樣。

他沒頭沒尾地笑了起來：「你和修竹長得真像。」

「別這麼叫他，」白逸辰沒好氣道，「你跟他有這麼熟嗎？要不是你，修竹怎麼會亂跑，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楚希言點點頭：「我知道是我不好，放心吧，會彌補的。」

說完，楚希言便起身離開，踏入了風雲變幻的黑夜之中。

白逸辰驚訝地走到窗邊，看著那道沉默的身影逐漸融入黑暗。

嘩啦啦——

豪雨頃刻瀉下，令人忍不住揪心起來。

白逸辰心想，他剛剛是不是哭過，為什麼眼眶那麼紅？

雨水無窮無盡，來不及排出去，便蓄積在馬路上，腳下一踩，便是吧嗒一聲響，水花飛濺。

城市邊緣一座廢棄的老樓中，敲門的聲音有節律地響起。

咔噠，門開。

楚希言全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口，迎接來人的審視。

「是你？」

開門的女人一身勁裝，忽然露出一絲冷笑，抬手便是一拳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