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隊長......」

本準備離開的傅紹臻，突然間叫住了季煜傑。

「嗯？什麼事？」

季煜傑回過頭看著他，也不知道他叫住自己有什麼事。該說的他在詢問室已經說了。

難道，他想說些「不該說的」？

這，他可絕對不信。

傅紹臻走近季煜傑，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說道：「季隊長。不管你怎麼想，我和傅紹勤的事真沒關係，隨便你們怎麼查，我都無所謂。」

「我問心無愧。」

「哈......」季煜傑笑了一聲。

「傅少爺要說的就是這個？你放心，該做的，我們自然回去做。問心無愧的，一定沒事，但混淆視聽的，也逃不掉。」

傅紹臻聽了他這話，也不生氣，反倒是笑了起來：「不愧是重案大隊的隊長！就你季隊長這股子勁兒，說真的，我是真欣賞。我呢，也沒惡意，就是想告訴你們一個線索......而已。」

「既然是這樣，倒顯得我季煜傑小人之心了。」

「那，請說......」季煜傑看著他的眼睛，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我跟我那個不省心的弟弟關係的確是不怎麼好，平常也沒什麼來往。不過，據我所知，我弟和他那個「跟班」，關係卻非同一般。那人姓景，就是他那個私人秘書，這人很會拍馬屁，把我那弟弟哄得很開心，也還有些能力，在傅氏企業里混的也算是風生水起。最重要的是，我弟人都掛了，他倒好，每天還是正常上下班，一點影響都沒有。」

「季隊長，以你們專業的眼光，你想他這是在隱瞞什麼事呢？還是單純的心理素質太好？」

「這也只是推測，不過，我們不會放棄任何可疑。」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傅紹臻微微勾起唇角，眼神里滿是自信。

「不用送了，季隊長。」

回過頭，立馬恢復了他那慣有的富家公子派頭，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傲氣。

走出大門，吳國文突然叫住傅紹臻，說是讓他先回去，自己還有點事要處理。

「嗯......」

傅紹臻笑笑，拍了拍吳國文的手臂。「今天，真是辛苦吳律師了。」

「等空了，一定得賞臉，本少爺和你大吃一頓。」

不動聲色地將傅紹臻那隻手移開，吳國文也禮貌性的笑笑，卻是什麼話也沒說。

「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吳國文打斷。「傅少爺，那，我就不打攪你了。」

傅紹臻心想：「喲，還給你膽了！給我下逐客令！」

不過，這時候，還是不要鬧的不愉快的好。

他也不再自討沒趣，他深知這人幫有錢人做事，但骨子裡還是傲的很。雖然上個月與王家大小姐喜結連理，但據說這人硬是沒要王家一毛錢的幫助，現在的律師事務所也是自己打拚出來的。

給人的感覺倒真像是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漢子。

不過......

他就算再怎麼清高也好，還不得幫傅家做事？

裝什麼裝！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傅紹臻笑了笑，那笑容中滿是不屑，自言自語道：「靠！拽什麼拽！還不是被逮著小辮子，你以為你逃得開我秦家的控制？不是我秦家在背後拉你，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呵......」

傅紹臻拉開車門，將東西丟到副駕，大力的關上門，憋了一肚子氣，然後絕塵而去。

看著他開車離去，吳國文心裡一下舒坦了許多。

天有些陰沉，像是要下雨的節奏，這個季節，下雨是常事。不過，倒也不是壞事，多少可以澆熄一些，人心裡的火氣。

走到警局門口，吳國文便瞧見前面站著一個淺灰色西裝的男人，背影有些眼熟。

有點像......

今天，還有意外驚喜？

「程楓！」

那人聞聲回頭，還真是程楓，只是相比之下，他臉上卻並沒有多少見到舊友的興奮之情。只是看了吳國文一眼，便又轉過頭去。

吳國文很高興，快步走到程楓身邊，這個點，他應該是準備回家。

兩個人都沒說話，就這麼站著。他們，一個是不想說，一個不知道怎麼說。

吳國文思索著用什麼話題做開場白，好打破這僵局。

他知道，程楓並不想搭理自己。

確切地說，與王家有關的人，他都想劃清界限，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

「程楓，你......」

程楓看了他一眼，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輕聲說道：「如果你想講王家的事，或者是關於他們任何一個人，我不想聽。」

吳國文本打算開口，聽他這麼一說，只得生生把話憋樂回去。

一時間，他還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還是程楓先開了口，連一句客套的「以後再聊」都沒有，說完，十分幹脆地轉身離去。

「算了，既然他不待見，還是別自討沒趣了！」吳國文輕嘆一聲，有些無奈。

程楓回到家，把公事包往桌上一丟，躺在沙發上，看著頭頂的吊燈，腦子裡亂作一團。

今天吳國文的出現，是他始料未及的。

難道真是出門沒看黃曆？

突然之間，那些極力想忘記的事，那些憋了很久的情緒，就像一個點燃的炮仗，「砰」的一聲，全給爆了。

而吳國文，就是那個點炮仗的人。

吳國文口裡說說的王家，是這城裡舉足輕重的大戶，和秦家一樣，屬於家族企業。吳國文是這家的姑爺，和王家大小姐是伉儷情深，又新開了家律師事務所，可以說是事業愛情雙得意。這王家，也一直都是母慈子孝，其樂融融的模範家庭。

而他程楓，卻是這個家裡最見不得光的存在。

私生子。

那時候，現任的王家當家王釗祺還只是王大少爺，不過風流成性，老早就混跡於各大夜場，經驗豐富。圖個新鮮，看上了涉世未深，出身不高的母親，繼而發動猛烈的愛情攻勢。沒多久，母親就淪陷了，還懷了他的孩子，每天幻想著和大少爺的福祉生活......

結果，那渣男卻說什麼和別人早就訂婚了，只丟了一筆錢要母親把孩子打掉。

母親捨不得，還是把他生了下來，辛辛苦苦拉扯大。

而大學畢業那年，母親卻突然因病與世長辭。

他時常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天煞孤星？愛的人都離自己而去，母親是這樣，連天朗也是這樣。

最後剩他一個人，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