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著天，又聊到了未來，窗外又下起了雨，夏小滿說這裡總是下雨。一下就是沒完沒了的，項晟說和家裡那邊一樣，夏小滿就皺皺鼻子不說話，她把碗里的麵條吃掉，筷子在碗里攪來攪去。

項晟用手去敲敲她的手背，夏小滿就把筷子放下，她雙手交叉放在下巴下面，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項晟，之後笑了起來，眉眼彎彎。

「誒，一起出去走走嗎？」夏小滿說。

「好啊，去哪裡？」項晟點了點頭，他把自己碗里的東西快速的吃幹凈之後，起身跟在夏小滿的身邊，他看著細細潤潤的雨水落下，陽光不復蹤影，人群熙攘，他看見夏小滿融入人群，於是他趕忙朝前追去，追到的只是一片藍色的衣角。

恍惚著，他看見夏小滿變成了國中的模樣，一路奔走著，奔走在這條既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上。

那個時候，他羨慕著那些和夏小滿穿著同樣的校服的男生，也懷念著以前放學一起回家的時光，冰淇淋的溫度就像是即將遠去的候鳥，從掌心掙脫，只留下淺淺的嘶鳴。

「我喜歡每天晚上到橋上走走。」

燈光絢爛，雨水絲絲，身邊是車流不息，而腳下，確實洶湧的江水，項晟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夏小滿，她背著手，倒著走在被燈光照亮的人行道上，他眯著眼，看著夏小滿的面容在微微泛紅的燈光下變得有些朦朧不清，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多了些他一直不曾發現的情緒。

「項晟，這樣每天在這上面走走，每天堅持的再累，好像都能一下剔除，感覺明天又充滿著希望。」夏小滿微微揚起頭，項晟忽然知道那雙眼睛裡多出來的情緒是什麼了，因為他看見那雙眼裡隱隱約約的淚水，「我不夠好運，卻只能努力。」

「但好像......」夏小滿真的哭了，可嘴角的笑容依然那麼的燦爛，燦爛的有些悲傷，「還是不夠努力，因為還是沒有幸運起來。」

她一直在努力著，每天除去日常的上課，就是去學姐的畫室里工作到半夜，之後還要去錄音棚里和他們一起玩玩音樂，偶爾寫出來的歌曲，因為各種原因又拋棄在一邊，半個月拿出來重新譜曲，唱出來時，滿足感充斥著心田，之後放入網站，卻得來的是石沉大海，失望和挫敗接踵而來，周圍的人，來來走走的，堅持下來的，也就夏小滿和那幾個人。

少年在學校中的肆無忌憚，好像等到出了學校，就會被擊碎的一塌糊塗。

項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只能沉默著望著眼前的人，視野看著那一滴從眼中滑落的淚水，看著它在下巴處掉落到地上，破碎的找不到蹤跡。

他看著夏小滿轉過身故作輕鬆的姿態，看著她朝前走的步伐，卻怎麼也不敢追上前去，去看看那個小時候總是嚷嚷著要吃香草冰淇淋的女孩，看看那個害怕黑暗的女孩是不是在一個勁的流眼淚。

「吶，」項晟看見夏小滿突然伸手指向遠方，那裡是一片漆黑，這時他才發現，橋上起了霧，霧氣將燈光變得朦朧，「我將來要去遠方。」

「那，加油啊。」項晟輕笑著說道，他看著下橋時轉彎的大燈說道：「這個燈好亮，把它砸了吧。」

夏小滿笑了起來，她哈哈大笑著說：「你砸吧，這是有攝像頭的。」

「我可以哈口氣，把攝像頭遮住。」項晟追上前，與她並肩走在一起。

「那人家看攝像頭的時候，就看見你的一張放大的帥臉。」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戳住了他們的笑點，兩人在那裡笑的不行，等下到較為昏暗的地方時，夏小滿驚呼自己扭到了腳，可還沒等項晟問，她就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