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我回家去了。」項晟說這話的時候，夏小滿正趴在客廳的桌子上寫著作業，語文的詩詞填空，如迷霧一樣朝她襲來，她握著筆的手微微一頓，本想提問的話語在喉間輾轉，於是她站了起來，帶著笑意。

「好啊。」夏小滿推開座椅，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發出略為刺耳的聲音，「我送你啊。」

「誒，項晟啊，我和你起去學畫畫怎麼樣？」夏小滿站在玄關處穿著鞋子，項晟背著書包，就像來時那樣，等著夏小滿將門打開，不過來時是進來，現下是出去。

「你若是能考上，我就答應。」項晟倚在玄關的鞋櫃上，夏小滿發現他書包的拉鏈上，掛著小時候生日時，她送的小熊。

「到時候，我們一起做一樣的事情吧。」夏小滿穿好了鞋子，手握在門把上，微微的往下按，門開來，門外的感應燈也隨之而亮。

「一起去同一個城市。」夏小滿走在前面，她按亮了電梯，在電梯到來的前一刻，他們兩人的影子融為了一體，直到夏小滿往前邁了一步，原地就剩下了項晟的影子，到最後什麼都沒有了。

「夏小滿，你可以去學音樂啊。」項晟站在電梯里突然說道，「你樂器玩的挺好的啊。」

「嗯......」夏小滿低著頭望著地上，在項晟走出電梯的前一刻，她說：「我媽媽不再讓我玩音樂了。」

「嗯？」項晟有點兒沒聽清，那時夏小滿的聲音恰好被電梯里的廣告聲音蓋了一半，電梯也正好到了一樓。

那裡有幾個婦女在大聲談論，夏小滿跟著項晟一起走了出去，她雙手背在身後，秋風吹起的時候，點著涼意，項晟怕夏小滿冷著，於是對著她說：「不用送了。外頭冷，你上樓吧。」

「嗯。」夏小滿點了點頭，乖巧的不行。

項晟見了，好笑似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說：「明天我還過來。」

「真的？！」夏小滿瞬間像是滿血復活了一樣，眼睛亮亮地望著他，就連唇角都有了笑意，彷彿突然吹起的夏風，讓這個秋季瞬間輪轉到了夏季。

「嗯。」項晟說：「我以後有時間都會過來。」

「累吧？」夏小滿問。

「還行，都能應付。」

聽到項晟這樣說，她便像個傻子似的痴痴笑著，她像以前一樣歪著腦袋，咬著唇，躊躇片刻，彆扭地說：「你要是以後沒有時間，我就過去看你。」

「你不忙？」項晟說：「剛剛還看你在寫作業呢，作業還有好多沒寫完吧。」

「反正都能應付。」夏小滿學著項晟說話的樣子，身邊恰好跑過兩個小孩，如同當初他們那時那樣，一前一後跑著，後面的女孩摔了一跤，前面的男孩便立刻停下來，往回跑將女孩扶起，為她拍去衣服上的灰塵，然後責怪她太笨。

女孩只是紅著眼眶讓他說著，偶爾吸吸鼻子扮作可憐的樣子。

「你以前也是那樣。」項晟突然指著那兩個孩子對夏小滿說：「總是哭。」

「哪有，」夏小滿反駁道：「你別瞎說啊。」

「哎呦喂，哪裡沒有了。」項晟怪叫道：「隨便找一個以前一起玩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你會不會說話。」夏小滿用手去打項晟，項晟就往前跑，到最後還是被追上了，夏小滿也只是輕微的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她說：「項小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好好說。」

「你不愛哭，我愛哭。」項晟雙手舉起，以示投降，夏小滿用拳頭輕輕地錘在他的肚子上，項晟也就裝樣子的捂住肚子表示很痛的樣子，連連告饒。

「你以後說話，嗯哼，懂不懂？」夏小滿痞子一樣的揮了揮拳頭，眼神示意。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項晟也就配合著服了軟。

那兩個孩子早已經不見了，項晟推著夏小滿進樓道，給她按亮電梯，之後目送她走進去，等到電梯門關上了，他才走出去，站在樓層的下面，算著時間恰好，他便仰著頭朝上面喊道：「夏小滿！」

恰好那時，夏小滿進了屋，鞋子還沒來得及換，聽見項晟的聲音就跑去客廳，踮著腳趴在防盜窗上，「誒！」她回覆道。

項晟卻不說話了，只是朝她揮了揮手，夏小滿也對著樓下的人揮了揮手，看著他背著書包朝小區外面走去。

在即將走遠的時候，夏小滿突然喊道：「項小晟！」

項晟回首。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