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夜晚，來得有些倉促，夏小滿和項晟坐在她的房間暗色的地板上，作業散落了一地，夏小滿偶爾偷偷看看項晟，而項晟也偶爾會偷偷看看夏小滿，他看看她握著筆的手，她看看他皺起的眉。

夏小滿偶爾會湊過頭去問項晟問題，她聽著項晟溫和的聲音，嗅著他身上茉莉花味的洗衣液，看著那件褐色短袖下面白皙的手，握著筆在白紙上寫著公式。

走神時，項晟會用筆在她的頭上敲一敲，不重所以痛感也不會特別的明顯。而夏小滿卻故意誇張地抱著腦袋，一個勁的瞪著他，最後抱著本子躲到一邊，說著不要他教了，結果遇見不會的題目，依舊厚顏無恥的過去求教。

「項晟。」夏小滿躺在床上。項晟在她的床邊打著地鋪，地上的作業被藏在了課桌底下，亂七八糟的放在一起，幾張卷子皺巴巴的被夾在幾本書里。

「嗯？」項晟望著天花板回應道。

「你準備去哪一所高中？」夏小滿翻個身，右手的手臂枕在腦袋下面，她望著項晟，望著在月光之下變得朦朧起來的他。

「去二中吧。」項晟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夏小滿並不是特別的以外，只是仍舊有點點的失落。

「你呢？夏小滿。」項晟轉個身，也望向夏小滿，他們在昏暗中對視，卻在視線對上之後的一分鐘，便又四處散開，就像是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陽光，因為雲朵的遮蔽，又瞬間消散一樣。

「我啊......」夏小滿平躺回床上，她說：「應該會選擇直升吧，畢竟成績不是很好嘛。」

「哦。」項晟說著也翻了身，他背對著夏小滿，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藏在桌子下面的凌亂不堪的課本和作業，他看了一會，便閉上眼睛說：「睡覺吧。」

「嗯。」

記憶在夢中又開始回溯到許久許久的曾經，項晟和夏小滿穿著同樣的衣服，手牽著手，第一次一起去遊樂場。在遊樂場中只要夏小滿稍微把手放開，項晟就會主動地去握住夏小滿的手說：「人太多了，牽手走就不會丟。」

「好。」夏小滿點著頭，牽著手，只是沒過一會，就又鬆開了。

他們一起走過遊樂園裡的旋轉木馬，項晟湊過頭指著排著長隊的旋轉木馬對夏小滿說：「你要不要坐這個？」

「要！」夏小滿毫不猶豫地應道，她大力地點著頭，眼睛亮亮的，肉嘟嘟的臉上被太陽曬出了一片火紅。他們一起坐了旋轉木馬，坐在南瓜車裡，跟著音樂轉著圈。夏小滿的母親和項晟的母親，則各自拿著相機對著他們一陣猛拍。

之後又流轉到初二的暑假，他們再一次來到那個遊樂場，在那個遊樂場的樂器店裡，多了一個十分漂亮的口琴，漆紅色的琴身，上面用銀白色的顏料畫出藤蔓的形狀，口琴的右下角還有一個小小的英文簽名，樂器店的老闆，將它展示在櫥窗里，連同那個裝它的原木的琴盒一塊。

「項晟。」夏小滿偷偷地拉了拉項晟的衣角，用的是另一個沒有牽在一起的手，她以示項晟靠近她，她說：「你覺得那個口琴好看麼？」

「挺好看的。」項晟點點頭，隨後視線又轉移開來，他望著旁邊的那家冰淇淋店，那裡排起的長隊，從店裡一直延伸到了店外，「你要吃冰淇淋嗎？」

「嗯！」夏小滿回答的幹脆利落，但她的目光卻只在冰淇淋店停留了不到三秒。她叫項晟去排隊，而自己卻偷偷地走到對面的樂器店裡，買下了那個放在櫥窗里的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