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只是單純的看到他，都覺得歡喜。」林欣悅坐在河岸邊上的時候，對蔣婉清說，她的雙腳浸泡在冰涼的水裡，眼睛看著粼粼的水波，那時候是比陰雨天氣要涼爽點的秋天，陽光不算是明媚，那光芒中帶著一點淡薄的灰色，而她和李疏言也還沒有分手，談到戀愛這個話題的時候，還能笑的如此福祉。

蔣婉清坐在冬天的屋子裡，想著秋天的故事，她支著腦袋，看著窗外，小區門口的那條馬路上，依然車水馬龍，因為她在寒風裡，聽見了持久不斷的喇叭聲。

就像是林欣悅那天不停掉落的眼淚，可終有停的時候，她想，如同長滿了葉子的樹，早晚也會落光它枝頭的葉子。

「就算他講的笑話不好笑，你也會不由自主的笑起來。」林欣悅的聲音和那段成為了記憶的時光，還在她腦海里播放著，彷彿是沒有播完的電影，只不過觀眾是其中的主演之一。

「還是不能理解。」那時候的蔣婉清搖著頭，皺著眉，她的牙齒還咬著奶茶的吸管。

「嗯……」林欣悅思考了會，突然轉換了話題，她問，「蔣婉清，你喜不喜歡張昊坤？」

「我？」蔣婉清眨了眨眼，有些猶豫，「應該，不喜歡吧。」

「真的麼？」

「應該吧，」蔣婉清順著吸管朝奶茶裡面吹著氣，一連串的泡泡在水面上冒出，「我也不知道。」

「喜歡就是喜歡嘛，不喜歡就不喜歡咯，哪裡有什麼知道不知道的。」林欣悅用腳將水濺起，躍起的水珠在空中像是會發光的寶石。

「喜歡吧。」蔣婉清猶豫了會，她歪著頭，空閑的手在身邊抓了一把濕漉漉的沙子，然後擲向有些渾濁的河水裡，「那種感覺挺奇妙的。」

等到從回憶中跳脫出來的時候，屋外又下起了雪，綿軟的雪花從空中飄落，像是飛鳥的羽毛，輕飄飄的，毫無重力。

今年的雪下了很多次，比往年都要多，但是一點兒也不大，如同一場綿綿春雨。

她開始在光禿禿的枝丫間，尋找張昊坤的身影，遠處響起了連綿不斷地爆竹聲，一聲一聲的，如同寺院的敲鐘聲，在這廣袤的天地間響起。

厚厚的灰色雲層，把那火紅的太陽都遮蓋住了，時間彷彿流逝的很慢，慢到她胡思亂想了很多東西，那慘白的天空都沒有黑下來。

天空突然有煙火升起，炸開了燦爛的花朵，本就渾濁的空氣，現在變得更加渾濁了起來，白茫茫的一片的天空，卻有了稍微那麼一點點的色彩。

「我問你一件事。」博物館那天，在樓層出口道別時，蔣婉清突然問張昊坤，「你喜歡陳小喬麼？」

那個瘦瘦高高，優秀到不可思議的男生，站在堆積了一層燦金色陽光的路面上，眼睫毛在臉上投射出薄薄陰影。

「有一點點吧。」張昊坤笑了起來，調侃道，「整個年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啊，我也是個凡人嘛。」

「哦～」蔣婉清因為他的這一個笑容，有些恍惚，「那就是喜歡咯。」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些悶悶的，可卻也沒有多在意，她眯著眼看著張昊坤身後飄落的落葉，橘黃色的葉子緩慢的從枝丫上飄落，掉在了路上，從旁邊竄出一隻貓咪，柔軟輕巧的爪子踩在上面，落葉變成了兩半。

風一吹，捲起了它們，在地上旋轉了幾圈，又安靜的躺在了地上。

「嘿，」蔣婉清說，「林欣悅說，要是喜歡就去追嘛，我覺得陳小喬也喜歡你。」

「蔣婉清。」張昊坤伸著手想要去揉蔣婉清的頭髮，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把從口袋裡抽出來的手，又插回了褲兜里，「你的腦迴路，我真的不知道該開火箭追，還是開飛碟追，才能追上。」

「開飛碟吧，不然你可跟不上。」蔣婉清狡黠的笑著，那雙棕色的眼睛裡，浸滿的笑意中，還潛藏了點點不易察覺的寂寞，也許那一點點寂寞，就連她本人都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