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些電話不斷的打到父親的手機里，每一次聽完電話，他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許攸沒敢問，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吃著飯，或者做著自己的事情。

學校里平常的課業也不是很多，大多數都處於無課的狀態。他在附近的蛋糕店裡找了份兼職，長相好看的他，被安排去做收銀，倒也吸引了挺多的人。

偶爾遇見陸秉文，也就當做沒看見的避開。

最近父親的身上總是酒味，濃郁的酒精氣味在空氣中飄散，實在難聞。許攸揉著有些犯疼的太陽穴，他伸手將那個爛醉如泥的人扶進了屋裡。

幹凈整潔的卧室，帶著淡淡的栗子味，許君澤將那人的衣物褪去，又扯過被子，將人蓋住。

手機從那堆衣服里露出一角，明亮的熒幕上跳動著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看著那個電話許久，隨後彎下腰撿起，放在耳邊。

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聲音帶著些許的懇求，他說:「許陽，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許攸沒說話，他聽出了那個聲音，就是那天結婚的男人。

那天，從婚禮上回來，他的父親便抱著他，抱的緊緊的，他說:「小攸，我只有你了。」

他說:「小攸……小攸……」他的父親將頭埋在他的脖頸里，醉酒了的人聲音里都帶著哽咽，「我好難過啊。」

那時候的自己，伸手回抱住他。橘紅色的光芒從窗口灑落進來，趴在白色的瓷磚上，許攸看著自己和父親的身影，抿著嘴一言不發。他看著地上灰色的影子越來越長，隨後色澤越來越淡。

那一晚，父親講了很多很多話。

他說:「結婚那天，我以為你會來把我帶走的。」他淚流滿面的，「可你沒有。」

他說:「只要你站出來說一句，我一定會跟你走的，你知道麼，我會跟你走的。」

父親鬆開了手，許攸看見那個平時溫和的男人，漆黑的眼睛裡滿是痛苦，他雙手捂住臉，肩膀一顫一顫的。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父親如此失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讓他感覺有些陌生。

那時候父親頹廢了很久，總是帶回很多男人，每晚夜夜笙歌，只是後來慢慢的淡了，那些流言蜚語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許攸聽著電話，看著躺在床上的父親，沉默著將電話掛斷，他輕嘆一聲，將手機放在了桌子上，輕輕地將門關上。

「只要你的一句話，我就一定會拋棄一切跟你走。」父親以前的話還在許攸的腦海里回蕩，空蕩盪的家裡，充斥著酒精味，電視里播放著最近三天的天氣，屋外的霓虹燈也已經亮了起來。

許攸拿著鑰匙走了出去，秋季的空氣裡帶著些許的不安，他坐在公園入口的台階上，望著人來人往，猜想著那些人背後的故事。

「喂。」陸秉文不知從那個角落裡突然出現，他將手裡冰冷的易拉罐，靠在許攸的手臂上，冷意襲來，將他的思緒打亂。

他側頭望去，少年俊秀的容貌在昏黃的路燈下，勾勒的更加清晰，他有點疑惑，這個人不是很討厭自己的麼？

「幹嘛？」陸秉文在他身邊坐下，仰著頭灌了口可樂，「我們好歹同窗三年了吧。」

許攸將視線轉移回那些摩肩擦踵的人群，偶爾有幾對情侶經過，相互摟抱在一起，如此的正大光明，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喂，許攸。」少年有些彆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看著許攸，那人的五官不像自己那麼的英挺，反而有些柔和，他的睫毛很長，唇色很淡。於是陸秉文神使鬼差的說:「以前是我不對，我們今後做朋友吧。」

「你看啊，緣分不容易嘛，大千世界的，對不對啊。」

許攸從台階上站了起來，他望了一眼陸秉文，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同意了啊！」身後的人在大聲的嚷嚷著，許攸卻沒有半點反應，他已經對這個人充滿了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