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暗箭難防(一)
小說: 帝姬 作者:八筒家的猫 字數:2151 更新時間:2019-09-22 04:29:18
離木還是回邊界了,帶著凌飛和莫捨得,但是他在李溪童身邊留下了一個人――剪雲。
剪雲是沒有國籍的女子,跟著離木以來一直都還沒有入籍,現在她是李溪童的婢女,於是離木派人給她入了風未籍。他不給剪雲入籍,是因為不想把她束縛在身邊,有朝一日她想離開的時候隨時可以離開。可是為了李溪童,他這樣做了。
剪雲端著珍珠小米粥,一勺一勺的喂到溪童嘴邊,溪童吃飯也很慢,一口粥得咀嚼個半天,她雖然是一個急性子,但是對待一個疑似心智不全的小孩,她算是拿出了十分的耐心。李溪童今日穿的是正統的皇室宮裝,淡藍色的衣裙配著深藍色的腰帶,雖然她的身材瘦小還不是很能撐得起這樣大氣的宮裝,但是她那精緻的小臉和那淡然的氣質卻是硬生生將衣服的華麗壓下去一頭。
「剪雲姐姐!」一個少年古靈精怪的躲在門外,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頭,粉撲撲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剪雲看了溪童一眼,發現她還在專註的咀嚼著嘴裡的食物,也就放下了白玉碗,站起來朝那少年行了個禮。
「見過六皇子。」「剪雲姐姐不用多禮!」離雨嘻嘻哈哈的走出來,露出少年纖細修長的身形,李溪童用餘光瞥了他一眼,這個少年大概十三四歲,長相偏為艷麗,卻不會讓人認為他是個女子,只是非常驚艷。他生了一雙盈盈的桃花眼,纖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樣,瞳孔也黑得不見底,唇紅齒白,笑容清麗。不過李溪童只是暗暗的打量了他一眼就繼續咀嚼口裡的食物了。這是她的習慣,因為作為宅女的她很少吃一次米飯,所以她每次吃飯,都要把飯粒嚼出甜味才罷休。
「六皇子有什麼事嗎?」剪雲絲毫沒有因為這少年的熱情而逾矩,她的謙恭讓離雨很是受用,「聽說三哥哥帶回來一位表妹,我想帶著她,和大傢伙見見,認認人。」說完,他的視線毫不掩飾的落在李溪童身上,「真漂亮的女孩,我能進來嗎?」後面一句是對著剪雲說的,剪雲皺眉,清寒殿的主子是溪童,他這樣的態度,明顯不是來顯示友好的。也不知道溪童什麼時候惹到了這個小魔王。
「剪雲姐姐不歡迎我嗎?」他露出一個銳利的眼神,嘴角依舊帶笑,卻是毫無溫度。剪雲心裡嘆了一口氣,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恭迎六皇子。」
離雨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進入這清寒殿,這間並不華美卻與風未皇宮格格不入的宮殿即使是無人之物,父皇也把它保護得和清寒帝姬在時一模一樣,一切都保持這清寒帝姬喜歡的樣子,就像是在等著她回來一樣。他眯著眼睛,一步一步的踏在軟綿綿的地毯上,像是一隻獵豹慢慢的逼近他的獵物。而在他的眼裡,他的小獵物還在溫順的吃東西,對危險完全一無所知。李溪童心裡嘆了一口氣,少年啊,你的敵意已經要溢出來了喲……
「表妹叫什麼名字?」他掀開衣擺,坐到本來屬於剪雲的位置,用玉匙在珍珠米粥里攪了攪,「剪雲姐姐就是這麼照顧表妹的?這米粥,怕是我宮裡的婢子都不會喝呀。」剪雲雖然不習慣這樣拐著彎說話,可是她可不是傻子,離水話裡有話,讓她渾身難受。她看了溪童一眼,無比慶幸她完全忽視了離雨,一如既往的呆。
「公主大病初癒,不能沾葷腥,這珍珠小米粥是帝君派人送來的,說是產自北祈的小米,給公主嘗嘗鮮。」北祈的氣候嚴寒,小米只在那短短的兩個月的春天會有所產出,因為是高山雪水澆灌,又沒有蟲害,所以北祈的糧食是相當的珍貴又美味,北祈使者出使的時候,都會帶上一袋小米,送給各國的帝君,以表敬意。
離雨的笑意更深,「表妹喜歡吃這個嗎?那哥哥回頭給你送來。」他舀起一勺粥送到溪童嘴邊,李溪童機械的張嘴,剛剛含住的時候離雨便抽出了玉匙,滑膩的米粥沿著她的嘴角滑下來,李溪童眼神暗了一下,卻是乖乖的舔了舔嘴角,面無表情。離雨笑出聲,看著急急忙忙給溪童擦嘴的剪雲,「剪雲姐姐有沒有告訴父君,表妹是一個傻子呢?」
剪雲的手頓了一下,眼睛裡閃過一絲憤怒,卻硬生生的把那口氣咽了下去。她在離木身邊的時候,可從來沒有受過這等氣,但是在被離木撿到之前,她幾乎是被踐踏著活過來的,所有的羞辱她都能忍,但是李溪童不一樣,她是尊貴的公主,她不能忍這些。剪雲冷笑了一聲,輕柔的擦幹凈溪童衣領上的污漬,「六皇子可知風未帝姬在這天下的地位如何?」
離雨的瞳孔縮小了一些,「剪雲姐姐什麼意思。」剪雲拉起李溪童,讓她站了起來,她毫無尊卑可言的俯視著離雨,「我的意思就是,詆毀帝姬的血脈,這等罪名,六皇子可是擔不起的。」她直起腰,尊敬的對溪童說道:「公主,帝君召見您了,我們過去吧。」
離雨臉色陰沉的看著緩步離開的兩人,狠狠地把碗砸到地上,可惜地毯太軟,那白玉碗完完整整的嵌在了絨毛里,只是灑濕了一小片米色的地毯。
憑什麼一個傻子能入主清寒殿!他的母妃這一輩子都想得到父君的寵愛,可是父君卻永遠是雨露均沾,從來不會過多的施捨哪個妃子一點點關愛,哪怕是那個妃子的娘家勢力滔天,他依然是一視同仁。當母妃聽到有人入主清寒殿的時候,她那樣受傷的表情,讓他無法不來挑釁李溪童。
畢竟,清寒殿對於父君來說,比起任何一位妃子的芙蓉軟帳都要更有吸引力。
離雨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努力的壓下了滿心的戾氣,深呼吸了幾下,他才睜開眼睛,依舊是那副和善活潑的樣子,彷彿剛剛面目猙獰的人從未存在過。
「參見帝君。」李溪童見著帝君完全沒有反應,剪雲不得已只能代替她跪下行禮。離火端坐在書案前,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桌面上的一封信,被剪雲的聲音拉回來,他才緩緩的看向李溪童,見她依舊是低眉順眼的站著,喉嚨里發出艱澀的聲音:
「溪童,你父親他……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