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第二天就跑去告訴在外面喝得爛醉終於回來的負雪，完全沒把冷溶的話聽進去。

負雪把自己扔進初秋冷得要死的池子里，洗得頭痛之後爬出來，穿上衣服直奔落雪府，忘了幻形，在山腳就被人攔了下來。

妖狐被追著跑，一溜煙跑進落雪府，落雪府弟子嚴陣以待，看見負雪幻形成熟識的人樣，一個個都被驚得五雷轟頂。

這二十年來非要見冷溶，趕走一次來一次的，竟是個妖狐！

趙吟趕緊進去找冷溶。

冷溶這次沒趕人，直接提著泠光劍就出去了，趙吟一看不對勁，這是要開打啊，拉著連城問打起來了該幫誰。

連城一拍他腦袋，冷溶是你師尊，你說你幫誰？

趙吟恍然，決心出去助師尊斬妖除魔，殺那隻妖狐個片甲不留。

然而出門一看，冷溶跟負雪打得像鬧著玩似的，泠光劍劍氣凌厲，卻一道都沒挨上負雪，負雪壓根沒動手，左右躲著沒有準頭的劍氣，一張狐媚臉上還帶著笑。

這哪裡需要人助力？簡直就是打情罵俏嘛！

連城看見，趕緊把周圍圍觀的小徒弟一個個遣散回屋去，大門一關，留給這倆人鬧騰去了。

冷溶扔劍氣扔得累了，捏了個劍訣直接把劍整個給甩了過去，擦著負雪臉頰，釘在身後一棵樹上，倒霉的樹從劍釘的地方開始結冰，咔咔地掉著冰碴子。

負雪跑過去，一把抱住冷溶，把人按在懷裡就開始親。

冷溶嘴裡鑽進去負雪的舌頭，他只推了兩下，便伸手環住妖狐，慢慢抱緊了，閉上眼睛回吻著。

負雪吻著冷溶，簡直就是狼吞虎咽，恨不能把人吃下去，甚至真的啃咬了兩下。

這個吻漫長得很，像是能把一面未見的二十年補回來似的。

負雪終於鬆手，冷溶抬眼去看他，青灰色瞳孔泛著水光，負雪做夢都想看見的人就在眼前，他心動得無以復加，又想把人抱住再啃一頓。

「你昨天去哪了？」冷溶卻冷冷地問道。

負雪呼吸一窒，冷汗頓出，覺得自己要是解釋不好，大概後果會比二十年見不到人要慘。

負雪其實沒幹什麼，他那日從玄山醒來，穿上衣服習慣性地要去夢華山，算了一下日子，已經整二十年了。

負雪忽然從箱子里翻出件紅衣，胸口破一個洞，他想起那是被冷溶刺了一劍那天穿的衣服，抱著衣服在床沿發了會呆，覺得自己奇蠢無比。

冷溶根本就沒想見他。

負雪想了想，要是隔壁山頭的大狼怪總是鬍子拉碴嚷嚷著要見自己，連續二十年，他恐怕會被煩得尋個日子把人直接給殺了。

冷溶不這麼做，只是因為他當年給了自己一劍而已。

這樣想著，負雪忽然就不想去夢華山了。

二十年多年前冷溶靜坐在院中，安然地和自己交談的場景彷彿一場夢，負雪覺得自己就如同許多見過自己的人間女子一般，哪怕是再等個二十年，兩百年，夢境也就是夢境。

人妖殊途，那些小妖怪說的恐怕沒錯。

負雪心裡難受，早就好了的傷口隱隱作痛，打聽了一下哪裡有美人，便沒有再去落雪府，跑去京城青樓抱著酒罈子喝了一天。

一邊想著今天自己沒去煩冷溶，冷溶會不會心情比平時好，一邊喝著，氣勢駭得誰都不敢搭話。

負雪壓根沒看那天青樓新進的美人是誰，酩酊大醉地付了酒錢，出城門抱著棵樹睡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