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紗布被一層層拆開，終於露出一雙丹鳳眼，淺褐色的瞳仁宛如一汪泉水，配上一張清秀的臉別有一番東方古典的韻味。之前臉上青紫的凍瘡已經結了褐色的痂，有的正在脫落。

白淺藍不禁摸上自己的臉頰。除了結痂的部分，其他地方都是光滑，平整。往年等到開春自己臉上的凍瘡都好不了，沒想到今年冬天就開始好了。

「謝謝你。」除了感謝，他也不知說什麼。

「說謝謝的話就不必了，你幫我把腳上的鞋補一下，補不了的話就算了。」妋靈看著自己的腳上的鞋，還是現代的那雙黑色休閑鞋，兩邊都已經脫線裂開了，鞋底也磨損的很厲害。她的腳這個冬天沒有長凍瘡，這雙鞋起到很大的作用，比不得棉靴，但總比這裡的單鞋好一些。

前兩日還托白淺藍做過棉襪，奈何他也不知如何做，妋靈更不知道，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棉襪就是棉花和布做成的，結果他真的做出來了，只是與現代的棉襪大相徑庭，除了沒有彈性，布里的棉花還是能保暖。出於安全考慮，她還是決定請白淺藍幫忙，不知道他能不能補。

白淺藍其實早就注意到妋靈的鞋子破了，趁著給主人趕製新衣的同時，為她做了一雙棉靴。只是礙於男兒家的矜持沒有送出。不知如何送，也不知以什麼名義送。

而眼前正好有一個機會。

「你把鞋子脫下來，我看看。」白淺藍道。

妋靈當著他的面把黑色休閑鞋脫下來，帶出來腳上穿的棉襪，露出一雙白嫩好看的腳。要知道她自從腰包里有了錢之後，就給自己買了一個木盆，每天晚上都要煮一鍋蘿蔔水泡腳，然後抹上一層蛇油裹上布躺到自己的草窩裡睡覺。衣服可以穿爛點，但是腳一定要護住，有一雙好腳去哪裡都方便。

白淺藍面對這雙腳真是自愧不如，他的腳相比妋靈的腳又粗又大，還長了凍瘡，而她的腳沒有一絲瑕疵，簡直如同上好的白玉。

「想擁有這樣一雙腳，很簡單，每天晚上和我一起泡腳。」妋靈看出他眼裡的羨慕道。

白淺藍臉紅了，拿過她的鞋子沒接話。仔細查看了一番，這雙鞋果然與這裡的鞋不同，不知用什麼做的，既不是堅硬的皮革，也不是柔軟的布料。

妋靈等著他補完鞋之後出去，再過三天就要過年了，她要出去購物一番，雖然這古代沒什麼好買的，但女人就是喜歡買買買，就是需要這份爽快的感覺！她骨子裡就是一個現代人，有些性格愛好還是不能一下子改變，靠在牆上思考著自己一會該買什麼，也沒注意到白淺藍起身。

「你先穿上這雙，你的鞋一下子還不能補好。」一雙黑色的棉靴放到她跟前。妋靈拿起來看了一下，這鞋用的布料是差了些，做工不錯。手又伸進去感受了一下，不過這棉花填得厚實。這顏色怎麼看，怎麼土，完全不合自己的審美。

最後穿上，兩隻腳踩在柔軟的棉花上，果然暖和，舒適，大小剛好。

妋靈站起來走了兩步，感覺很好。轉過頭笑著誇獎道：「白公子，大小剛好，這感覺真不賴！」

白淺藍看在眼裡，不由暖心一笑，心裡不斷溢出喜悅。

「白公子。你們白水鎮，我還不曾仔細看過，你能否帶我去看看街上都有賣什麼的？」

「除了一些年貨，也沒什麼特別的。」往年他都不曾去過年集，也沒什麼錢財可以去買年貨。

「你要是去，也可以。」他帶上面紗出門就可以了，自己尚未出嫁，但是妋靈又不是陌生女子，他還是有些猶豫。但心底卻是很想同她出去，先一步做出回答。

「太好了！」有人陪自己去逛街，妋靈首先想到的是有勞動力可以幫自己拿東西。

而等兩人到了街上，白淺藍才知道這個女人，比自己一個男子還要喜歡逛街。

說是過年，白水鎮上也有幾個出來擺攤的，總算比平時多了一些熱鬧，但出來買東西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先是去了衣店，妋靈看來看去，最後買了三件新的棉衣。這次相比上次她也大方了一回，也沒要得狠，白淺藍在旁邊看著她砍價，其他幾位來店裡買衣物的夫郎也是看傻了眼。這女子砍價的場面還是頭一次見，討價還價的事不是只有男子才做的嗎？

最後等他反應過來，臉上的面紗就被換了質地上乘的。懷裡多了幾批布，還有棉衣。老闆擦著汗，呵呵笑著地送走兩位客官。

妋靈站在一個攤前，要了兩碗白水鎮特有的吃食素柳面。素柳面，麵條細長，勁道，主要是這醬的味道比較獨特，還有這裡面放的醋不僅酸，還帶著一些甜味。端起來嘗了一下味道，覺得不錯。

給白淺藍手裡塞了一碗。白淺藍端著手裡的素柳面，眼眶微澀，這面小時候只吃過一回，那時是兩文錢一碗，爹爹和娘親還有他三個人，當時只要了兩碗，他一碗，娘親和爹爹一碗，三個人分面吃的場景似乎還歷歷在目。

「快吃吧，一會涼了」妋靈說著給他碗里放了些蔥花，給自己倒了些醋和辣椒。

白淺藍一把擦掉眼淚，拿起筷子夾著細長的麵條吃到嘴裡，還是同樣的味道，卻是和以前不同，好像還多了鹹味。

這時候眼前遞上一塊潔白的手帕，耳邊卻是那人戲謔的聲音：「白公子，這面是不是味道太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