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剛才他站在後面看喬璟和那個小屁孩互動的時候，有多想上去撕爛他的嘴巴？

喬哥……喬哥是他叫的嗎？

「公司的文件已經下了，我說了不管用吧。倒是你，岳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我……」岳霖猝不及防對上喬璟又轉回來的目光，再次不知道說什麼了。喬璟是真的表示不解，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岳霖覺得心口想被什麼東西撞了一樣，又酸又澀的。

為什麼？他也想知道為什麼？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岳霖，之前那件事是我做錯了，但你真的要我用一輩子來贖罪嗎？我不明白……咳咳……」

「你怎麼樣？」岳霖身體快於思想，學著剛才葉絡的樣子，很快端著水杯湊到他唇邊，並捏著吸管讓他咬住。

喬璟又喝了一口水，就搖搖頭表示不要了。

「謝謝。」

「……」岳霖被這疏離的態度弄得又是怔在當場，他是知道喬璟的，明白他對待越無關緊要的人，表現出來的態度就越疏離。

從他進病房那一刻起，喬璟幾次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這樣的認知讓岳霖沒緣由地覺得心慌。

不應該是這樣的，喬璟對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不明白什麼？」他還抱有一絲幻想問道，篤定喬璟不會對他這麼絕情。

可是他的希望註定落空了，因為喬璟頓了頓，繼續用他溫柔的語調說道，「我不明白，你竟然還想要我的命。」

「我沒有！喬璟我沒有！」岳霖只覺得哪裡「轟」的一聲，頓時耳邊嗡嗡作響，他什麼都聽不到了，只不斷地在腦海中重複那句話，「你竟然還想要我的命」。

「喬璟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想到晉宸會這麼做！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以後和他斷了……」

岳霖一緊張就口不擇言，噼里啪啦地也不知道說出了什麼，然後他的看到喬璟的目光，越來越失望，越來越……好像真的不認識自己這個人一樣。這讓他心裡湧起強烈的恐慌，好像如果不說清楚這個問題，他就會永遠失去這個不斷包容自己的男人。

「岳霖，我以前只以為你是任性，不諳世事，容易耍小孩子脾氣，可是你看看你現在，沒有同理心和責任感，遇事只會逃避，以自我為中心，甚至，為了利益做出喪盡天良的事。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我……」

「我對你太失望了，岳霖。」

「不是這樣的……喬璟不是這樣的……我……」可是要說什麼，喬璟所說的每一個「罪名」，其實都沒有錯。

喬璟徹底地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你走吧，不然我不確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已經在拚命壓抑著怒氣了，事實上，從岳霖出現的那一刻起，一股巨大的憤怒與不甘就已經襲擊了他，他特別想直接質問他，「晉宸派人來殺我的時候，你在哪裡？是不是故意在給他製造機會？難道我這六年，就只養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玩意？」

可是想了想，又覺得心累，何必跟一個什麼都不會在乎的人計較這些？就算問了，他估計也只會輕飄飄地來一句，「你聽我解釋」吧。

「喬璟我……」岳霖閉了閉眼睛，「我……不管你相不相信，總之，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死。我……我真的不知道晉宸是這樣的人。」

「……」喬璟放在被子下的手陡然抓緊身下的床單，拚命壓抑怒氣道，「不知道？不知道你跟著晉宸做那種交易，不知道……你……」喬璟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的場景，他便覺得不能呼吸，還有……噁心。

他的身體畢竟非常虛弱，根本就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哀慟，很快就捂著胸口閉上了眼睛。這邊岳霖低頭很久沒有聽到喬璟再說話，不由得抬頭一看，去不想見到了讓他心都快跳出來的一幕。

只見喬璟雙目緊閉，臉色灰白，嘴角有一絲血線緩緩流下，這熟悉的一幕，讓他瞬間就想到了那天晚上。

「喬璟！！！」

他頓時猛然搖晃他，試圖把他晃醒，並且手忙腳亂地扯下幾張紙巾給他擦拭嘴角的血液，不想竟是越擦越多。

「喬璟……喬璟……喬哥……你快點醒醒……」在這個時候，岳霖突然想起來五年前的一天晚上，喬璟替自己喝酒回來就進了房門反鎖了，任憑自己怎麼敲門都不開。他把臉貼在門上，隱隱約約聽到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嘔吐聲，還有東西散落的聲音。

他急得不行，各種拍打房門，各種央求他，可是喬璟就是不理自己。到了最後，他甚至聽到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他頓時覺得心都不會跳了。

當時的那種感覺，和現在的是一樣的，岳霖恍恍惚惚地想，原來在自己的心裡，喬璟占的位置始終和五年前的一樣。

那天後來，喬璟出來了，只不過臉色慘白慘白的，整個人也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並且一看到岳霖就往他身上倒。

岳霖急得趕緊抱住他，並把他半扶半抱地往房間內引。他到現在還記得，喬璟哪怕是虛弱得不得了，也沒忘了安慰自己，讓自己不要怕。

當時的喬璟，真的很溫和，對自己太好了，他們調侃說，喬璟真的是把半生的「愛」都給了岳霖，如果岳霖是女生，他們恐怕早就喜結連理了。

但是現在，他把這樣的喬璟弄丟了。

「喬哥……喬哥……」岳霖顫抖著把手放上去，輕輕地摸他的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嚇我……你不是答應過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嚇我了嗎？」

當岳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才恍然發現，自己和喬璟經歷過的每一幕，他從來沒有忘記。

「對不起，喬璟。」他在心裡說。

喬璟這次的昏迷只是一時氣急攻心，很快就醒了，但他並不想睜開眼睛，因為他真的很累，很懶得應付不知道又在玩什麼把戲的岳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