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就這樣在人來人往的美食攤門口站了很久。最後，估計是國小弟受不了這麼尷尬的氛圍，小聲的說了一句：「我們進去吧。」

「嗯。」我本來想再揶揄他幾句，可不知怎麼，看著他通紅的耳尖，我竟鬼使神差地做了一回溫和的大學長。

國小弟還真是靦腆啊。

我自然而然地牽著他的手走了進去，「你見到的學長是誰？」

我又問了一遍。

心裡十分奇怪，照理說，活了二十年，是不是直男我最清楚不過了。可是對著這隻明顯是gay的小兔子，我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難道這不是感興趣的表現嗎？

我帶著疑惑和不解，和他吃完了這頓夜宵。出來外面的夜色很濃，街上的學生也少了。

我跟他並肩走在路上，「喂，今天有人懷疑我是gay，向我推薦了一款軟體。」

「……」

我觀察到，當聽到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國小弟的身體明顯僵硬了，垂在身側的手也握成了拳。

「然後我就遇到了你。」

「……」

「算命的說，我會在今年遇到自己的緣份。看來果然。」

「學長，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們交往吧。」

「你……」

「是不是覺得太快了？沒關係，從現在開始，你有五分鐘的考慮時間。」

「你……」國小弟再一次沉默了。

其實，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種莫名而來的自信，覺得他一定不會拒絕我。

事實也證明，我對了。

國小弟囁嚅著說：「可是，學長，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那你叫什麼名字？」我從善如流的問。

「……」國小弟估計無語了，不然很久他才回道：「童諾。」

「童諾，童諾，好名字。你會是個遵守諾言的好孩子嗎？哥叫程俊一，記住了。俊朗的俊，萬里挑一的一。」

「……」

好吧，我猜他估計沒有見過比我還厚顏無恥的人了。

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一道亮光，照亮了半片天空。

「快看！流星！看來我們真是天定的緣份，連老天都派流星來祝福我們。」

「程、程學長，我們真的……」童諾的心思明顯不在欣賞流星上面。

「我看得出來，你喜歡我。」

「……」

「你狀態里的，說的就是我吧？」

「……」

「從你聊天的口氣來看，應該是浸淫同志圈很久了吧？那你應該知道，這個圈子，並不相信什麼愛情，有的只是及時行樂。既然互相看對方不討厭，那就是試試吧。」

可是沒想到，過了很久，他硬是一句話也不說。久到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他終於開口了。

「其實是有愛情的。」

「……什麼？」

「學長，你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又為什麼來撩撥我呢？」

「啊？」我愣了。

「你說得沒錯，我國中的時候，就進入這個圈子了。所以，有些東西，我看得很准。」

「……」換我默默無語了。

「你是直男。學長，我喜歡你，可你只把我當消遣的工具。」

「……」

「學長，謝謝你。今晚的夜宵很好吃。」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真是一次失敗的告白。

我感覺，我卑劣的內心，毫無保留地被人剖開，露出黑漆漆的顏色。

而這個晚上，它伴隨了我一生。

哪怕後來我結婚生子，它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我曾經，試圖玩弄一個人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