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孔祥東如何逼問，張牧就是咬緊牙關，閉口不言。

對此，孔祥東是又氣又急！逼著張牧給林秋白道歉。誰知張牧依舊扭著頭，一個字也不肯說，而林秋白卻直接來了句：「我原諒你了。」

張牧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笑得溫文爾雅的林秋白。

兄弟，要點兒臉行不？

而在孔祥東的眼裡確實另外一副畫面：瞧瞧林秋白！多懂事兒的一個孩子！

眼瞧著時間也晚了，孔祥東心裡再氣也怕這兩孩子回家晚了，不安全。加之害怕他們回去後學習時間不夠用，雖說他不太相信張牧回去後會學習。

因而也不再為難他們只讓張牧回去寫兩千字的檢討，明天早自習在班上念，然後向林秋白道歉！接著，便放他們走了。

張牧憋著一股悶氣出了辦公室，全然不管身後緊緊跟著自己的林秋白。

林秋白三兩步追了上去，拍了拍張牧的肩：「說好了一起回家。」

張牧一把揮開林秋白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後對他豎起了一根中指，低聲罵道：「屁！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你個不要臉的傻逼！」

說罷，便轉身快速下了樓梯，出了教學樓。

到了腳踏車停車點兒，此時校園裡已是漆黑一片，也就只有幾盞路燈還亮著。

張牧靠著路燈的光找到了自己的腳踏車，拿出鑰匙開了鎖，正準備騎上車離開，蹬了兩下卻沒蹬動，感覺車後被人拽住了似的。

接著，張牧餘光瞟到了地上的影子，除了自己和車子，車子還多了一個修長的人影。

張牧惡狠狠的轉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了林秋白那張笑眯眯的臉：「又鬧什麼彆扭？明明是你揍了我，我都原諒你了，你還鬧什麼呢？」

張牧瞧他這幅不要臉的樣子，直接氣笑了：「我為什麼揍你，你心裡沒點兒逼數？滾開！我要回家了。」

林秋白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伸手拽住張牧的後領子，一把將人從車上拽了下來！

「卧槽！」

張牧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地上，穩定了身形後抬頭就對著林秋白破口大罵：「你丫的有病啊？」

林秋白將張牧拽的自己面前，伸手給了他一個暴栗：「句句離不得髒字兒？」

「關你屁事兒！」張牧掙扎著，想要掙脫林秋白的桎梏。這不知這東西平日里是吃什麼的，看上去白白凈凈弱不禁風的樣子，這勁兒卻是大得驚人！

「別鬧。」林秋白笑著鬆開張牧的領子把住他的肩，讓他站好。接著又伸手替他理了理頭髮，溫柔的說道，「這麼晚了，騎車不安全。李叔在外頭等著呢！和我一起坐車回去。」

「我不。」

「別鬧。」

「那你求我。」

「…………」

「咚！」

「我去你媽……」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張牧半跪在地上，用力扳著林秋白鎖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咳咳……鬆鬆……鬆開……」

見此，林秋白笑眯眯的問道：「老實了？坐車回去嗎？」

「士……士可殺！不可辱！」張牧臉都漲紅了，嘴卻依舊犟！

聞言，林秋白依舊笑眯眯的、輕飄飄的說道：「那我今天就弄死你。」

說著，手裡的勁又大了幾分。

「咳咳咳咳……別……」張牧徹底堅持不住了，此刻他好不懷疑林秋白話的真實性。

林秋白肯定會弄死他！

這天殺的……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張牧服軟了也不掙扎了，「別……你……」

見人老實了，林秋白也就鬆了手，將半跪在地上的人拉了起來，替他拍幹凈褲子上的灰塵，問道：「不是士可殺不可辱嗎？」

「……」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林秋白一把將人拉進懷裡：「說話！還想挨教訓？」

張牧憋了半天，才從牙縫兒里吐出了句：「你……你還是繼續侮辱我吧。」

聞言，林秋白忍不住笑出了聲：「瞧你這點兒出息！」

暖黃色的路燈光照在少年明媚的笑臉上，增添了幾分夢幻的美。林秋白不喜歡笑，雖說他臉上成天都掛著笑，但那隻是一個習慣。

就像是他明明沒有近視卻習慣性的戴一副眼鏡兒一樣，只是習慣罷了。

這習慣很怪，怪到林秋白自己都沒想通為什麼自己會養成這樣的習慣。而他的父親對此卻樂見其成。

見人三分笑。這樣的性格，適合幹大事兒。

但，林秋白不喜歡，他不喜歡是因為張牧不喜歡。

因此他嚐試過摘掉眼鏡、冷下臉。

可，失敗了。

他的笑容似乎成了一張假面，奪得別人的信任的同時，掩飾自己的喜怒。再冷眼旁觀別人的哀樂，最後抓住他人的弱點，將他人玩弄於自己的股掌之中。

他討厭笑，他平日里的笑都是毫無溫度可言的、是帶著冷意的。

或許，也正因如此，在旁人眼裡他除了溫文爾雅之外，身上更多了一釐清風霽月的颯然、多了一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感覺。

但，他也是有笑得很開心的時候的，那便是眼前人的面前。

他張牧……他精心呵護了十多年的張牧啊……

見林秋白笑得整個人壓在了自己身上，張牧很是不解：好笑嗎？有這麼好笑嗎？

要說這林秋白平日里看起來溫溫和和，但張牧卻覺得這人脾氣怪得很！

搞不清楚什麼又生氣了、明明剛剛還在生氣，現在又笑得喘不過氣來。這什麼鬼脾氣？

林秋白伸手將眼鏡兒摘下，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漬，只覺得渾身輕鬆！

他有多久沒這麼笑過了？似乎是半年前吧？記得半年錢張牧在自己生日會上出醜的那次，也是讓他這麼捧腹大笑了一回。

真好，有他在真好。

「走吧！回家了。」

「你！你別箍著我！」

「這不是怕你跑了嗎？」

「車……哎！我的車……」

「有監控呢，丟不了。」

「…………」

路燈下，兩人修長的身影被拉得老長。

只是一個固執得要摟著，一個拚命的想掙脫，讓影子東倒西歪的。這麼一路，兩人人就這麼踉踉蹌蹌的走著。

兩人就這麼踉踉蹌蹌的走完了一路。

一輪圓月掛在天上，卻不見星星。星月同輝，應該是有星星在的吧……只是霓虹太亮，斂去了空中那一點零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