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於慕輝提到了離婚，終於這兩個字讓我們彼此都怔了一下，安靜下來後，我們開始相擁在一起哭泣，終於不再死抓著對方的小錯誤不放。

從那之後我們的生活都變得小心翼翼，誰都沒有再去提「離婚」這樣的字眼，相處起來也變得十分冷淡，即使對於彼此都相互喊著「老公」、「老婆」卻依舊改變不了我們都變了的事實。

就像我喜歡喊他於慕輝他喜歡喊我浩浩這樣七年的習慣都改變了一樣。就像他再也不會是為了給我個驚喜求婚時專門來做個戒指的人了，就像我再也不會傻傻的把他給的不合適的東西而強加給自己了。

兩年內我們唯一高興的事情就是於慕輝的工作升了職，他很高興我也為他高興我們去外邊吃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他對著我叫著一聲又一聲「老婆」，我看著他一句又一句的應著。

就好像我們真的回到了從前，就好像我們還是單純的在戀愛的兩個年輕男人。

再後來於慕輝就出軌了，怎麼我也不會想到那麼愛我的於慕輝會出軌，是我沒有魅力了還是他變心了，不過不管是那種原因，彼此都清楚的意識到，我們都走不下去了。

於慕輝曾經說，婚姻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張細絲網，把他包裹的太緊太緊了，所以他選擇掙脫，但是越掙扎網就越收縮，到最後把他纏的血肉模糊，遍體鱗傷。

所以當我發現他出軌時，他沒有一絲的驚慌，雲淡風輕的承認。我向他提出離婚，他沉默著點頭答應。那天晚上我在房間流了一夜的淚，他在客廳抽了一夜的煙。

我明白，瓦解我們婚姻的不是於慕輝外面的那個男人，而是婚姻的平淡，沒有了新鮮感，我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同居時所做的一切變得理所當然，對對方的探知欲也再沒有了。

所以他並不明白其實我只要聽他說一句挽回就可以原諒他，就像我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的抽煙一樣。

只要再想著這些事情心裡就滿是痛苦，突然手機驟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回憶。是啟迪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他說在民政局門口等著我，接我回家。

看著「回家」兩個字，不禁苦笑了下，我哪裡還有家？於慕輝的家不會是家，徐浩的家不會是家，啟迪的家更不會是家。

如果我當初選擇啟迪，是不是一切都會變了樣？

啟迪是我從小就認識的，他比我大一歲，我一般都叫他啟迪哥，我也一直把他當哥哥，他也如哥哥般很照顧我，可是他卻是把我當成戀人的。如果沒有於慕輝也許我會對這句話有著其他的想法，可是那時我的心裡滿滿都是於慕輝，對於啟迪只有抱歉。

啟迪和於慕輝很不同的是，他很包容，他是那麼溫柔，他選擇了退出，高中畢業後他就搬離了，他說，希望我回來時你依舊很福祉，我祝福你。

九年了，在昨天，啟迪回來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我卻不如九年前那樣的福祉。

我和他坐在咖啡廳內好像還如九年前那樣親密，可是說的每句話都是沒頭沒尾，每個字眼都可以讓對方沉默下去。

他說，我很想你，我用九年來忘記你，可是你卻更加清晰，他沒有珍惜你，我可以再守護你嗎？

他的眼眸中好像含著月光那麼柔和，又好像含著日光那麼溫暖。可是我卻只是搖搖頭。

我說，這九年來幾乎沒有想起過你，我只是會讓你失望，我不想再和誰一起。

他的手頓了頓，可是臉上的笑卻一點沒有變，如果不是我曾經足夠了解他，我肯定也會覺得他一點也不難過。

我沒向他大吐苦水，畢竟失敗的婚姻本來就是兩個人的錯誤。我只是告訴他要離婚了，明天去登記離婚。之後再說了幾句我就回去了，回去準備開始擬定離婚協議書。

進門就看到兩個在沙發上交纏的男人，即使是回來，他們兩人還是沒有停下，我也裝作漠然不見回房間拿出紙筆寫著協議書。聽著外面淫亂糜穢的聲音，顫抖的寫著每一個字。

等我寫完出來後，客廳只剩下於慕輝一個人，但是消散不掉的氣味也很恰當的提示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把協議書遞給他時，他並沒有接過，只是說著你認為可以就行。我點點頭想要回卧室時，身後卻傳來他的聲音。

他問我是不是下午和啟迪見面了。

我淡漠點點頭。

他冷笑了一聲，開始嘲諷起我，說我也是在出軌，順便還把啟迪罵成了野男人。我忍無可忍與他再一次吵起來，我伸手想要給他一巴掌卻被他握住了手腕，他把我壓在了身下，罵起了啟迪，他開始實施了強暴。

我和他發生過那麼多次的關係，第一次有著強迫的關係。我不知道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在登記離婚的前一天，還要和我發生關係，或許只是因為他討厭啟迪吧。

他一直討厭啟迪，因為啟迪是一個太溫柔太優秀的人，他對比於啟迪，就像個蠢貨一樣，似乎把他們倆放在別人面前誰都不會選擇他。而我卻選擇了他，我才是真正的蠢貨。

因為他討厭啟迪，因為啟迪九年來還喜歡我他卻拋棄了我，因為他再一次不如啟迪，所以他強迫我發生了關係。

我的分析很正確，看著我的麻木忍受他無趣的發泄完起身，把無名指上的銀戒扔出了十八樓。我只是無可奈何的看著這一切，只覺得那戒指像是巨石砸在了我心上，把它砸的深不見底。

當我再次起身時我發現手裡的協議書已經被捏的皺成一團。回房間拿出那個我一直視如珍寶的鑽戒，慢慢的去了浴室。看著手上的指環，我咬牙準備再承受一次痛苦把他摘掉，卻發現很輕鬆的就把它摘下了。

兩年來我從未想過把它摘了，卻從未想過去掉它會這麼輕鬆。

恍然間發現，其實我們也像這個指環一樣，明明不能再前進卻非要向前，努力的那麼久終於到頭，可是最後卻還是摘下它，那麼輕巧的摘下它，全然不顧上面的留下的傷痕。

把它也扔進了馬桶里，然後看著兩枚戒指慢慢隨著水流消失不見，內心不知是釋然還是更沉重。

再一個早晨，誰都沒有吃早飯的早晨，我們在和兩年前同樣的冬天來到了民政局，在大廳坐著，等待著。

一切，都和兩年前去領證時那麼的相似。

「進去了。」於慕輝面無表情的提醒著我，我收起手機跟著他一起進去，突然發現，回憶了這麼多，在高中大學那些美好的回憶一點也想不起來，我對於於慕輝的愛，於慕輝對我的好，一點也想不起來。

出來時，手中拿著和結婚證那麼相似的紅本本，我知道，我和於慕輝的兩年婚姻結束了，九年的愛情長跑也永遠化為了泡沫。

出了民政局大門時外面竟然下起了雪，啟迪看到我下車來迎我，他關心的問著我冷不冷，我只是搖搖頭，坐上了車，歪著頭倚著車窗。從後視鏡內，看到一個看著很年輕的男孩撲倒了於慕輝的懷裡，看不清於慕輝的表情，也許他很高興吧，終於擺脫了我，擺脫了婚姻的枷鎖。

啟迪依舊像哥哥一樣很關心的詢問著我，也照顧我的情緒沒有提一句於慕輝，可是這又如何，啟迪終究是啟迪，不是我當初選擇的那個人。我知道我再沒有精力去那樣深愛一個人了，我也沒有資本再浪費多少個九年。

疲憊閉上眼睛，我該睡一覺了，多希望醒來時這就是一場夢。多希望再次醒來時是啟迪向我告白的時候，那樣，我一定會望著他那雙溫柔的眼睛毫不猶豫的說——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