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小說: 歇斯底里 作者:乌苏 字數:1591 更新時間:2019-09-22 03:16:53
我是ED580,M.S.T實驗的失敗品。M.S.T實驗的目的是透過對比各種窮凶極惡的暴力惡徒的基因序列,尋找控制人類暴力的基因,然後透過基因修飾企圖達到上帝聖光的作用,洗滌罪惡,從此惡人洗心革面,變成了遵紀守法、循規蹈矩的良好公民。於是,他們製造出了我,一個集所有暴力因子的克隆人。
然而,他們失敗了。他們頹然的發現,他們的實驗品並沒有天生對鮮血淋漓的狂熱,並沒有踐踏生命的快感,所有讓它發狂的因素僅源於暴力的環境,以暴制暴的條件反射只不過驗證了人本能的求生慾望,這儼然已經脫離了科學技術的範疇,涉及到了社會學、心理學、教育學等等。唯一能夠證明他們有些許成就的是,捲入暴力中的我會喪失理智,所有的格鬥技巧會轉換為殺人的利器。我還記得那個差點被我打死的死刑犯,血肉模糊的臉上掛著像看到怪物一樣的眼神,滿眼的恐懼與絕望使那張可怖臉更加死氣沉沉。
對方顫慄的恐懼並沒有給我帶來絲毫的快感,相反我感到窒息和痛苦,我看著這些感知化為不明的表情傾瀉在那張還是孩童的臉上,第一次覺得難以思考它意味著什麼,這種不源於肉體的感知是什麼……
顯然,那場暴力取悅了他們,我想這大概也是我沒有被立馬人道毀滅的原因,也成為了我想要逃離的動機,因為我不知道,那樣的窒息和痛苦還能在各種無名的實驗中持續多久,我不害怕被毀滅,只是不想失去,不想失去那種擁有情感的感覺……
第一次見到丁哥,不是他穿著裙子奔跑在自己庭院的那個夜晚,而是剛搬到新家從閣樓的窗戶見到的。從新家閣樓的窗子往外看,每個早晨他都帶著微笑,跟所有聽話的少年一般,乖乖地跟自己的母親揮手道別,全沒有那個年紀孩子該有的叛逆與抵觸。這是一個個性死板軟弱,安於現狀少年。我幾乎沒有運用任何理論,就對他作出判斷。
再見他的時候,他衣衫不整、面色酡紅,著著女孩的衣裙從我身邊狼狽逃離,窘迫當中,豐富多彩的表情讓我察覺自己判斷的失誤,他對那群不良少年大打出手時的狠戾更是讓我確定了這一點。這是一個極善於掩藏自己真實情感的少年,對他的家人尤其如此,他似乎在竭力維持著一份溫情的假相,放縱地忽略輕易就可以洞察的破綻。
這樣的一個人,是什麼時候愛上的,我也難以判斷了。是看穿他的時候,是被他信誓旦旦護在身後的時候,還是在他在自己面前毫無隱藏自己情感的時候?我辨不清了,不過,也不重要了……
丁哥一個人決定去北京,放棄他所鍾愛的專業—法醫,他走的那天,我訂了下一班的機票偷偷地跟了他一夜。兩人分隔異地的時候,我從不過問他的近況,因為我知道有些事註定要一個人,而我無能為力。那個M.S.T實驗的內幕早已在逃出來不久後就被我匿名公之於眾,頗為有效率地撤銷了,只是那些數據卻還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在得到要重建基因資料庫的消息後,我就明白,他們真正在意的恐怕還是那些被他們口誅伐筆的實驗數據,戴著正義之士的帽子,正當光明地取走罪惡創造的財富。我開始兩邊跑,一面爭取與美國基因資料庫那邊取得聯繫,另一面去看一看我日思夜想的人,終於,我在北京創立的公司,堂而皇之地在同一片土地上注視著心裡的那一個人。
他變了,變得更深沉、更內斂也更會隱藏內心,我無法指責他將面具作為掩蓋傷口的盔甲,我只能陪著他,等著歲月將傷口的腐肉一一剔除。
收養我的男人住院越來越頻繁了,我知道他快不行了。我沒有生物理論上的父親,血緣上更不可能與他產生某種神奇的聯繫,可是看著他蒼老而垂暮的眼睛,我無法拒絕他最後的心願。如果一個善意的謊言能夠讓所有人開心,何樂而不為,況且那個女人,丁哥不會討厭的,她是寧曉—寧程皓的養女,安曉的替身。
我本以為一切計劃的天衣無縫,一場假的婚禮,圓兩個老人的心願,而我再帶著丁哥出國結婚,一切皆大歡喜,可惜……一切發生的突然,而我又慶幸,這一切的發生將一切撕出一個大口,這一個大口讓我們彼此都看到最真實的一面,我再也不必惶恐真相會牽扯福祉的尾巴,丁哥也不必害怕臆想的拷問,我們在一起,真正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