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方副閣主出沒！！

前一日大雨，窗外檐角滴水，雷聲陣陣，今日才放晴。

辰時剛過，他坐在床前已經擦了半個時辰的劍了。待劍身被他擦得極亮，他才放下劍走出了屋子。

酉時歸來時，帶著一身血味，手裡握著的劍卻不再是他早上擦拭的那一把。他疾步正欲回房更衣，卻被人攔了下來。眉毛微微挑起，似是不悅。

沒有被面具遮蓋的半張臉，依稀還是能看出此人的容貌，眉飛入鬢，鼻樑高挺，眼睛似是極好看。唇角似揚非揚，讓人摸不清脾性，只看了就感覺心裡發怵。

「何事？」聲音淡淡，說不出什麼感情來。身前一男人低頭跪地，話雖恭敬，卻也掩蓋不了其中的緊張。「副閣主！譚公子要走，閣主不在，屬下不敢攔他，更不敢私自放他出閣，副閣主您……」

「帶路。」

玄閣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組織，也是天下情報來的最快，最全的地方。儘管掌管它的人是那些正派人士最不恥為伍的邪派異士，但仍有許多人透過各種渠道從這裡打探消息。

世人皆知，玄閣的閣主嗜色，最喜搜羅天下美人，透過各種手段將這些美人帶進閣中供自己消遣。

不管是風月場所的美人兒，還是什麼不可一世的貴人，只要是他莫沉淵願意，就可以讓他們爭先恐後的拜倒在自己的腳邊。

同時，莫沉淵此時喜怒無常，鄙薄、暴戾、薄情…這些性情全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不過啊。

世人也知，玄閣閣主莫沉淵身邊有一隻對他忠心耿耿的狗。武功高強，替他殺了無數人，他劍下亡魂多的數不過來。

但世人不知這二人認識經過，只知是莫沉淵在那人年少時救過他一命。為了報恩，那人便一直在莫沉淵身邊做事，莫沉淵也給了他副閣主一職作為安撫。

眼前這個臉罩半面銀絲面具的男人正是莫沉淵的得意下屬，溫昀無疑。

而這暗衛口中的譚公子則是莫沉淵抓來的一個男人，樣貌自是不必再說，能被莫沉淵看上的自然都不是什麼俗物。只是這譚公子傲得很，雖家道中落，但他從小都是在富裕家中長大，身上有許多公子脾氣，不願從莫沉淵。

還一直想著如何從玄閣逃出去。可是這玄閣又豈是來去自如的地方，像他們這些人，進來之後，只要不是被主子厭惡，一般都是不會讓他們離開玄閣的。

溫昀穿著一身白衫，腰間還懸著一柄玄青色的劍。如果此時拔出，必能看到劍尖上還未擦拭掉的血跡。那是溫昀今日外出做任務時留下的痕跡。

莫沉淵的脾性很易惹惱人，可他也從不屑自己動手，這些事情全權都交給了溫昀。他前幾日離開玄閣，臨走之前只說讓他好好看著玄閣，其他的一概不提。

疲憊了一天，回來還要做這種事情，雖然很累，但還是要日復一日。溫昀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莫沉淵對他的信任，他沒想過莫沉淵竟然會在臨走前將玄閣交付於他。

這般想著，溫昀的臉色就好了很多，就連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譚公子。」他停在門口，輕輕叩了叩門，可迎接他的卻是一個玉瓶，那瓶子似乎是前幾日從江南獻上來的寶貝，莫沉淵似乎很喜歡，沒想到在這裡也能見到。

手腕翻轉，玉瓶被人穩穩攬入了手中。「譚公子好雅興，是中午積食，現在起來轉轉？」

「滾！誰讓你進我屋子的！」這話可算是一下就點燃了譚公子這個炮仗。不就是擺明了說他吃飽了撐的嘛！

他眼睛瞪得很大，就連剛來時身上的靈氣都消散了幾分，但臉還是極美的，美人怒容也是別有一番風味，此時溫昀總算是明白了一點莫沉淵的感受了。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個瓷杯，溫昀眼睛都沒眨一下，抬手就接在了手裡。

總之就是無論這譚公子扔了什麼，溫昀都能穩穩的接住，這一來二去的，小公子也沒了興緻。索性坐在了位置上，不再看他，眼不見為凈。

溫昀笑了，「譚公子為何想離開？你已沒了落腳處，在這反而錦衣玉食，我想不到原因。」說著，溫昀搖了搖頭。

怎料這小公子嘴角一斜就笑了出聲，「像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明白我的想法，讓我一個世家公子張開雙腿取悅別人！？簡直！簡直…簡直就是恥辱！奇恥大辱！若是你，你會順從！？」這譚小公子雙手緊握成拳，似是有說不盡的委屈。溫昀沒說話，只是笑。

呵，若是真有選擇可選，他倒是願意試一試，不過…那男人大概是不願意的吧。他坐擁無數美人，又怎會看上他。將他留到現在，不過是為了留他牽制閣中勢力罷了。又怎會是所謂的不舍。莫沉淵那人極為無情，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

可若說他無情，也不全然，在床上，他可是很多情的，論風流大概沒什麼人能比得上他。溫昀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就喜歡上他了。

「呵，不說話了吧？說的總比唱的好聽，像你這種人怎麼會體會到我們的感受。」譚鈺雖沒落，但說話依然趾高氣揚的，這倒是他的難得之處。

只是溫昀並沒打算與他多做交談，笑著站起了身，「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要付出同等的代價，既來之則安之，與其想著怎麼逃出去，不如花心思想著怎麼討好這的主人，主子寵你，旁人才會敬你畏你。主子厭你，旁人只會踩你貶你。譚公子心思通透，想必定能明白溫某今日的這些話。如此，溫某先告辭了。」

「你！滾！讓我屈膝於敵人，你做夢！」

溫昀只是搖頭笑笑，便踏出了門。身後全是譚鈺歇斯底里的謾罵聲，但罵來罵去也只是那幾句，世家公子到底還是世家公子，教養還是不會丟的。

溫昀平日並沒有其他的事情，最愛的就是擦他那把劍，明明十分幹凈，可他還是每天按時擦拭，也不知擦的究竟是什麼。

夜裡極為寂靜，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敲響。溫昀卻連眼睛都沒抬一下，「何事？」

門外站著的正是今日來找他去看譚鈺的影衛，「副閣主，閣主回來了，命您前去書房見他，說有事要議。」本在低頭擦拭劍的男人突然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了一絲光亮，雖然短暫，卻是真實發生過的。男人將劍放在一旁，便出了門。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男人一襲白衣，在黑夜中完全不似凡塵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