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要笑話小徐縣丞一番的陶酥，進了後衙就把這件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無他，徐釗家裡又饞又懶的小黑丫頭，滿心滿眼就只有他手裡提著的那根羊腿。

「羊腿！」陶酥小步快跑。

「汪汪！」黃豆從小花圃里頂著幾根草跑了出來。

「汪汪！」白豆隨後跟上。

別看陶酥腿比兩隻小狗長，三個卻是差不多同時到的徐釗身邊。

「晚上吃羊腿嗎？」陶酥嗅著鼻子，滿心歡喜。

掬一把辛酸淚，羊肉可是稀罕東西，聽說皇上最喜歡的一道菜就是羊肉羹。豬肉雞肉鴨肉魚肉鵝肉，她也偷吃過幾塊，羊肉就厲害了，只跟著蹭過幾口湯。

聽聞西北之地的羊肉極為便宜，一隻羊左右不過四五百文。京畿之地雖然也屬北方，羊肉價格卻已經到了一百三四十文一斤的地步，一頭四十斤的羊要五貫錢。

北地的羊運不過來，本地的羊養的少，大抵便是如此了。

好大一隻羊腿，足夠幾個人晚上好好吃一頓。

徐釗將羊腿舉高，腳尖把圍著他打轉的白豆黑豆撥楞開，口中叫道：「做什麼鬼呢？生的可能吃嗎？快些讓開，叫許大娘來把羊腿拿去整治整治，晚上咱們好好慶賀。」

「許大娘子！」陶酥小狗一般連連點頭，眉開眼笑的開始喊許大娘過來。

小耗子抱了一個小罈子過來，上面貼著個酒字。陶酥見了詫異道：「買酒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小耗子豪氣的拍著酒罈，「當然是拿來喝。」

「小孩子不能喝酒。」陶酥立刻道。若說到了古代有哪樣好處，第一樁是空氣好，太好了，剛來的時候她差點沒出息的死於醉氧。第二樁就是沒有香煙。不止一次聽人說，男人身上古龍水加上香煙的味道很是迷人，可在陶酥聞來，只是一股臭味。

除了這兩樣還有一個，就是飲酒的人少。

喝酒之後的味道，尤其臭。

所以一見小耗子說要喝酒，不由的皺眉道：「酒喝多了人會變傻。」

「你這是哪來的歪理？」徐釗伸手從小耗子懷來接過酒罈，掂量了下重量，「甚好，不曾摻水。」

「你竟能憑藉手掂量出來酒摻沒摻水？」陶酥問道，難道徐釗還有這樣的本事？

徐釗隔著罈子嗅了嗅酒香，道：「當然掂量不出來。」對著陶酥挑眉一笑，「我便只是一說罷了。」言下之意，你竟然信了，真是……天真。

陶酥：「……」看在羊腿的份上，我忍。

眼瞧著黑臉丫頭臉似乎是更黑了，徐釗道：「念你獻策有功，許你七貫，明日讓小耗子取來給你。」

「真的？」陶酥不敢相信。

徐縣丞威嚴的道：「本官說話，向來算數。」

「多謝大人！大人英明神武！」陶酥高舉雙手，原地蹦了個高，開心！

當天夜裡，心情很是舒暢的幾人，分著喝光了一小罈子的酒。雖然酒的度數不高，但無奈喝酒的人年紀太小，此前對酒的了解僅限於聞味兒。

所以，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時候，縣衙後院徐縣丞的小院里，許大娘將早飯做好了，卻一個人都沒看到。

阿丑摸著嘴角的口水，說：「阿娘，羊肉好吃。」

小馨兒也道：「阿娘，羊肉真好吃。」

「嗯，確實好吃。不過還想吃就沒有了，骨頭都讓兩豆子叼走了。」有個幹癟的聲音從門邊傳來，轉頭看過去，就見陶酥頂著一高一低兩個小包包頭，晃悠著進來，問道：「許大娘有溫水沒有？口渴的很。」

「有，我去取來。」

「多取些，大人肯定也要喝。」陶酥說道。古代的酒都是糧食釀的，也沒有高度蒸餾，佐著悶燒羊肉喝，味道十分的好。不留意上頭了，早上起來眼前還有些發花，嗓子眼幹的厲害。

許大娘取了水過來，陶酥先倒了出來一碗，潤了潤唇，仰頭就開始喝。一碗喝完才覺得好了不少，人也清爽了，方才坐下吃飯。

徐釗和小耗子長蟲三人也出來洗漱，匆匆吃完早飯就往前衙跑，今日他們還要將城內的地溝都清理出來，該拉出成的拉出去，該重修繕的也要修繕，還要防著節外生枝，懈怠不得。

陶酥在後面喊：「小耗子可別忘了我的事！」

她能有什麼事，還不是那七貫錢的事。吃飯的時候不說，單等人走的時候才喊出來，哪是讓小耗子別忘了，哪是為了讓徐縣丞別忘了。

小耗子看了一眼徐釗，笑著回頭道：「忙完了我准回來，你可別跑出去讓我找不到人。」

「放心，我今天一定不出門。」

陶酥起先幾天還能跟許大娘聊天打發時間，後來就開始往外跑。她也有分寸，沒離開縣衙多遠，徐釗也就沒管。

縣丞老爺進了前衙，何大頭就趕了過來，身邊還跟著幾個人。

「縣丞。」 何大頭先行禮，才道，「李虎帶來的人已經在縣衙外。」

「嗯，」徐釗揉了揉太陽穴，「按我們昨天說好的，先將地溝里的臟污清理出去，拉出城外。」

「是！」何大頭領命出去。

徐釗伸了個懶腰，做了幾個疏散筋骨的動作，對小耗子道：「你去盯著李虎帶來的人，要是他們聽話就回來，再到賬房拿銅錢，給陶酥送去。」

等小耗子答應了，他就叫上長蟲道：「我去吏房看下，若是無事便去城門口。你留意著何大頭等人，若是有欺負百姓的，便來尋我。」

三人說吧，分頭行動。

目前徐釗手下除了民夫就是何大頭這些地痞流氓勞改分子，加起來有一兩百人。他邊讓何大頭帶著一部分青壯民夫一夥兒，清理外圍的地溝。而李虎和連個衙役，毛文苟豐，則是帶著挑出來的十幾個民夫，並所有地痞流氓清理縣衙前後街。

被趕在城外清理河溝有快十天了，這些人都是這般分工，還未發現有不安分的，但徐釗不想節外生枝，所以讓小耗子和長蟲處處留意。

而他之所以要去城門，便是因為今日有不少百姓，要進城來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