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小說: 不悔 作者:猫咪叫狗蛋 字數:2550 更新時間:2019-09-21 11:07:22
黃禮格跟在孔垂楠的後面剛從樓里出來,霧蒙蒙的世界,讓他有一瞬間的愣神。有時候,現實永遠比想像更加離奇。撲面而來的空氣粘稠的他幾乎無法呼吸,灰暗的色彩和詭異的安靜,是他永遠無法想像到的樣子,末世,原來是這個樣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腳步就不由得放慢了。就在他發現自己落在了後面,想要去追趕前面疾步前行的孔垂楠的時候,被一張突然出現的腐爛的臉嚇得心臟驟停。
「我艹~!」
這什麼東西?感謝上帝,黃禮格急停後退,心中念佛,萬幸他們剛才下來的時候公寓的電梯還能使用,不然在樓道里遇到,他絕對會被嚇死,在光天化日下雖然還是難以接受,至少不到驚恐致死的地步。他本能的拿起行李箱向那張臉打去,趁著喪屍被擊倒在地的機會,奮力的沖向回頭看他的孔垂楠。
當他再一次跟在孔垂楠後面的時候,大喘了口氣撫著胸口。剛才出手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想想後怕不已。孔垂楠的臉仍然沒有表情,透過外面亮一些的光線,甚至能發現他臉色蒼白的厲害,臉部線條更加冷硬,唇色極深,看起來似乎有些可怕。走在他旁邊的黃禮格卻覺得心安的很,他擔憂的看著他,這個人的狀態非常不好的樣子。
「滴滴」一陣車喇叭聲打斷了他對孔垂楠的觀察,一輛明顯改裝的SUV出現在他前方不足十米的地方,裡面坐著他熟悉的身影。
「把這個喝了,」陳鵬坐在駕駛座上,從身邊的包里拿了一管試劑一樣的東西遞給黃禮格,「大範圍的ZB病毒爆發,這裡已經被隔離了,它可能會透過空氣傳播,這是抑製劑。這裡已經被大範圍感染,這片別墅人軍方判定為遺失區,即沒必要搜救部分,孔垂楠看到你的最新動態才知道你在這裡,趕緊上車我們要去軍區見你父母,他們已經先一步過去了。」陳鵬嘴裡急速的說著,手一伸打開了車門。黃禮格看了一眼已經坐到後座的孔垂楠,點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默默的坐到副駕駛上。
陳鵬說的軍區並不在這個城市,而是在首都,他們開車最少需要兩天時間,黃禮格放行李的時候看到了很多油桶,就大概猜到了。
車裡的三個人沉默著,靜謐的讓黃禮格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他們從不會這樣的。幾天前他們還互相調侃說笑,拍肩捶胸,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此時,卻相對無言。
躲避著陳鵬的目光,他把眼睛轉到了飛速後退的車窗外。車窗外的世界讓黃禮格感覺陌生又熟悉,仿如隔世。建築物和各種設施幾乎沒有被破壞,說陌生,是因為他幾乎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連喪屍也沒有。
「在發現喪屍的第一時間,科學家們研究出了能殺死他們的病毒,並大範圍的投放,軍方也在清剿,目前人類的數量消減了五成以上。」陳鵬打著方向盤,神色淡然的說著。
彷彿說的不是人類的死亡,而是今天中午吃什麼。黃禮格沒回頭,也沒說話,只是繼續看著外面,試圖找到一個活人出來,不為了證明什麼,就是想著,萬一,末世沒那麼可怕呢?陳鵬很不習慣黃禮格詭異的安靜,煩躁的拍了兩下喇叭,製造出一陣陣的嘈雜聲音。
車開了五六個小時後,他們在一家路邊的加油站停下,為了安全,他們不能在晚上開車。
孔垂楠等車剛停下便一言不發的下了車,走進了夜幕里,車裡的兩人誰都沒開口阻攔。
「他是不是變成了喪屍。」黃禮格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但其實更像是一句陳述句。
陳鵬在身上胡亂的掏了兩把,摸出了一包煙,抽了一根出來點上,也遞了一根給黃禮格。黃禮格伸手接了,沒抽。
「試試吧,我以前也不抽,現在離不了了。」陳鵬吐了煙圈道。說是以前,也不過是三天前的事情,波及到這裡也不過是昨天晚上。他想說以前,永遠回不去的以前。
「孔垂楠喝了抑製劑,但是他身上的病毒是變異的,根本無法抑制。」陳鵬大口的抽了兩口煙,「他現在只能記得一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還在被不停的抹去。」
黃禮格被煙熏的有點難受,鼻子喉嚨眼睛都像在被沙子刮蹭,難受的想要砸來面前所有的東西。他想對著陳鵬吼叫,你怎麼沒保護好他?餘光看到陳鵬拿煙的手一直在抖,話就被堵在了牙齒下面。他低著頭,咬著舌尖,想要從這場噩夢裡醒來。
「咚咚,咚咚」聽到敲窗戶的聲音,黃禮格拿袖子擦了擦嘴角,抬起頭就看到孔垂楠站在他這邊的車窗外,手裡抱著一直三花色的肥貓。
陳鵬把車窗搖下來,貓就到了黃禮格懷裡。
「大哥,人都活不下去了,你還要帶著貓?」陳鵬眉心鼓起來一個包,抓了一把頭髮,薅下來好幾根,對孔垂楠的做法非常不滿。
「帶著。」
「大哥,我們是在逃難,這不是演習!」
孔垂楠不再說話,回到了他後面的座位。陳鵬「咣咣」的砸方向盤,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最後也只能認命的停下這種徒勞的行為。黃禮格抱緊了懷裡的肥貓,聽著它「咕嚕咕嚕」的聲音。也許是懷裡的毛茸茸肉呼呼的溫度,也許是貓咪說得「我很好別擔心」給了他安慰,也許,是因為孔垂楠帶回了它,不管哪種,他現在平靜了很多。
這個人總這樣,黃禮格想著,所以他才義無反顧的跳下這懸崖,可惜他腿上沒有綁蹦跳繩,他看不到他想一起蹦下來的人是不是跳下來了,是不是也沒綁蹦跳繩。
也許我該問問他,黃禮格想著,夢想總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你這幾天一直在這裡?你跟他們說了?」陳鵬似乎在沒話找話的問他,可惜過快的語速暴露了他的不自然,而車裡的兩個人都沒有在意這一點讓他鬆了口氣。
黃禮格沒回答,眉頭緊鎖的回憶起了他和父母的對話。
「你這是怎麼了?」他的母親,一位堅強的女性,帶著哭腔問他。
「我沒怎麼,我挺好的。我就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說。
父親是個溫和的男人,從不曾如此暴怒。他額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道:「想明白什麼?我們生養了你,便是讓你來做這不光彩的事嗎?」
這沒有什麼不光彩。他想辯駁,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他們把他送到家裡在郊區的一處公窩,讓阿姨每天給他按時送飯,希望他戒掉毒,他們管它叫毒。
「我生養了你,從那麼一丁點大養到比媽媽還高的帥小伙,說視若珍寶也不過分,便是有人說你一句不好,我也是要去撕他的嘴的,」他那位一向端莊的母親近乎懇求的看著他道,「這世上自以為是幹擾他人的人那麼多,有人擺著高尚的嘴臉在別人的是非里找自己的存在感。你執意入了名利場,不過是一些很正常的事情,便有那麼許多惡意撲面而來。若做了你想的那樣,便有數不清的污言穢語出現,我一想到那樣的事情,便覺得心如針扎一般。我的兒,若是可以,你就改了吧!」
他記得自己目送著父母相互支撐的身影消失在關起的門外,他閉上了眼睛,頹然的坐在地板上,靈魂被撕扯的幾乎碎裂他們並不是不理解,只是怕他過的不好。父母的愛純粹的讓他很像大聲的喊,我放棄了,我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