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心思

一周後，金在中帶著吳宇樂再次來到B市，鄭允浩得知消息，託人將拍賣會的號碼牌送到金在中手上，說明天可以去看預展，沒準就看上別的古董了。

金在中笑著摸了摸鼻子，沒回應，但心裡卻計劃如果有剩餘的錢留下，他可以拍一件上乘物品送給鄭允浩，當做是這次欠下的人情。

為了避嫌，魏俢並沒有出現在預展上，而是派了位助理和古董顧問過來，兩人站在蔣教授的那件釉里紅蓋罐面前一臉驚喜，竊竊私語後喊來工作人員，出示牌子，將東西拿到櫃檯再次研究一陣兒。

如果不是金在中事先知道這兩人在演戲，他還真怕多了位競拍者，他帶著吳宇樂逛了一圈，沒什麼入眼的東西，正準備從陶瓷紫砂展區進入珠寶翡翠區，卻意外碰上了蔣教授，只見蔣教授滿面紅光，心情相當愉悅，似乎很高興他送拍的東西入了大家的眼，走過金在中身邊時看到了他手中的號碼牌，有些意外，卻很快恢復平靜，鄙夷地輕哼一聲過去了。

金在中頓時怫然，低罵道：「狗眼看人低，明天讓你哭得找不到回家的路！」

......

次日，由盛鑫古董拍賣有限公司舉辦的20XX年「盛世收藏」秋季拍賣會正式舉槌，但因首日的主題是中國書畫，金在中不感興趣，所以留在酒店睡懶覺而沒有前去，因此錯過了盛鑫總裁的開場致辭，自然也是不知道所謂的冤大頭鄭哥根本就不是什麼古玩圈新人，而是這次拍賣會的主辦方兼金在中的未婚夫——鄭允浩。

拍賣會舉行了三日，終於在第四天迎來了瓷器拍賣，這天一大早地金在中就帶著吳宇樂入場，撿著貼有他們名字的座位坐下，等了約莫半個小時，身穿中國風青花旗袍的年輕女拍賣師上場，姣好的面容與落落大方的氣質，場下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聽旁邊人的細語交流，金在中得知台上的那位女拍賣師是盛鑫總裁鄭允浩去年從香港佳士得拍賣公司那邊挖過來的人才，負責陶瓷與珠寶翡翠專場，別看現場的競拍者這麼多，其中一些是交了保證金不為競拍，只為睹美人風採的「好色徒」。

聞言，金在中嗤鼻一笑，心說那些人都是有毛病，看有什麼意思，把寶貝買下贈予美人，不是更能得到美人青睞？正想著，另一側的空座位有人坐下，金在中連忙轉頭去看，不禁喜上眉梢，熱絡地拉住對方的胳膊，「鄭哥！真沒想到你會來，前幾天不是說比較忙嗎？」

金在中的座位是鄭允浩特意吩咐下面的人安排的，在中間排數的最邊，非常不引人注意，所以鄭允浩坐過來，周圍人的目光依然追尋著台上的拍賣師以及櫃檯上的龍泉窯梅子青雙魚洗。

鄭允浩仿若不在意地摸了把金在中的手，和煦地笑道：「今天得空來看看，剛才在門口遇上了魏俢和劉老爺子，兩人好像在商量什麼，氣氛看起來還不錯。」

「希望不會出什麼亂子。」說著，金在中開始在現場找尋魏俢的身影，鄭允浩忙出聲安慰：「一定不會的，相信我。」

金在中感激一笑，又拉過吳宇樂，將人介紹給鄭允浩，隨後便認真看著拍賣進程，直到下一件藏品上場，金在中這才再次開口，詢問鄭允浩，「對了，鄭哥你今天有看上什麼寶貝嗎？」說著，將工作人員派發的小冊子拿過去，上面有今天拍賣品的圖片和文字簡介，金在中心想，只要不是天價，他一定要滿足對方的願望。

可鄭允浩只是隨手翻了翻又放回金在中手中，「我就只是來湊個熱鬧，不打算出手。」

「為什麼？」金在中問。

「公司最近在擴展新業務，流動資金都拿去作了預算，私人財產的話，有倒是有，但我婚期將至，還是不要消費太多的好，不然我家那位可能會不高興。」鄭允浩說完盯著金在中的臉，目光深情濃意。

金在中卻沒感受到一丁點的含情脈脈，甚至覺得心虛，滿面通紅地幹笑幾聲祝賀對方。

鄭允浩看了看手錶，差不多還有半小時就輪到蔣教授的藏品上拍賣台了，為了避嫌，鄭允浩不能在金在中身邊多做停留，臨走前給金在中出了一主意，讓他出價競拍，但價格喊在1.35億便不再加價，眼見劉老爺子與魏俢繼續加，金在中便表現出生氣的樣子，甩手離開會場，這樣，瓷罐最終花落誰家，成交價如何，蔣教授就算對此表達不滿，那也是對劉老爺子和魏俢存在微詞，和金在中毫無關係。

金在中一聽，忍不住沖鄭允浩豎起大拇指，調笑道：「鄭哥你手段高明啊，學壞了哦！」

鄭允浩卻毫不在意，「我本來也不算什麼好人。」

不知等自己坦白身份，金在中要如何生氣，他該怎樣把人哄回。

鄭允浩離開後一直待在拍賣後台的休息室，終於收到金在中發來的簡訊，對方已經按照他的計劃「憤然」離席，鄭允浩撥給對方一通電話，說瓷罐會在手續完成後寄到他家，金在中卻推辭，說他會在B市多留幾日等待成交手續完成，到時自己帶著瓷罐回去。

鄭允浩對此沒意見，問他今天還有何打算，方不方便約個中餐或者晚餐？金在中笑說中餐沒可能了，因為他現在正躲在廁所隔間和他通電話，過會要返回拍賣場，後面還有幾十個藏品，沒準就有看對眼的寶貝。

鄭允浩低聲笑了笑算是回應，再問晚餐如何，金在中反客為主，邀請鄭允浩共進晚餐，以謝對方的指囷相助。

最終，金在中分別以1350萬和870萬的價格拍下一對鈞窯荷葉形碗和定窯白釉暗刻花卉紋梅瓶，本來他還看中一對宋代定窯產的白釉粉盒，圈足，造型小巧精美，通體施白釉，釉質細膩瑩潤，價格不貴卻也拿得出手，非常適合贈予新婚人士，金在中想把它們拍下當做鄭老闆愛人的新婚禮物，結果卻在競拍時出了意外，連續拍下兩件藏品已經惹得周圍人的紅眼，再在這件藏品舉牌時，旁邊的人已經熱血沸騰，開始和金在中拼價了。

起拍不過一萬多的東西喊道7萬已經算高價，破了十萬就沒繼續的意義，遂，金在中放下牌子，沖一位與他競價的藏家大方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結果把人氣得頭頂冒煙。

辦完手續，領回保證金，等出拍賣場已經接近傍晚，金在中將藏品，證書等物交給吳宇樂，讓盛鑫的隨行保鏢護送吳宇樂回酒店，自己則聯繫鄭允浩去了赴約酒樓，到時，對方已經早早等在雅間，見金在中出現忙起身迎接，熱情地牽過金在中的手，將他引到位上，兩人相對而坐，服務生拿出菜單遞給鄭允浩，鄭允浩卻抬手示意，菜單方向一轉，落在金在中面前。

「B市菜以北方菜係為主，兼收各地風味後形成，味道較為濃厚清醇，和N市偏甜的口味不太一樣，不知我做主選在這裡你能否習慣？」鄭允浩問道。

金在中對吃的東西不挑，不管是南方還是北方菜系，他都喜歡，這家酒樓從裝潢和人氣來看，都是有著悠久人文風情的老店，客源廣泛眾多，想必菜的味道也是相當正宗，金在中內心新奇，迫不及待地點了幾道招牌菜，上菜期間，鄭允浩拿出擱放在一旁的合同，一共兩份，分別是魏俢簽下的拍賣交易合同書和古董轉讓合同書。

「這麼快就辦好了！」金在中欣喜若狂，翻看合同內容，檢查落款，意外地發現合同書還有盛鑫總裁鄭允浩遒勁有力的簽名，差點被茶水嗆到。

鄭允浩深看金在中一眼，答：「盛鑫辦事很有效率，東西下午已經送到我家裡了，哪天有空你去我那裡去取。」

「我都行，看鄭哥您的時間。」金在中打算去對方家時把今天拍下的兩件寶貝帶上送給他，但現在不忙於透露驚喜。

愉快地吃完晚飯，夜還未深，坐在駕駛位上，鄭允浩轉頭看向副駕上的人，那人正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目光碰觸，金在中笑了笑，摸上自己撐得圓鼓鼓的肚子，笑道：「這家的的烤羊腿真好吃，走之前我一定要再來一次。」

「以後有的機會去吃，我們現在去哪？」鄭允浩私心並不想那麼早和金在中分開。

「你說呢？」金在中反問。

鄭允浩勾唇淺笑，回答：「附近是溫泉度假村，去那裡歇歇吧。」

金在中閉上眼想了想，最後點頭同意，利索道：「行！我給小樂發條簡訊，晚點回去。」

「其實，如果到時不想回去的話，可以開間房，那邊背依柳山和森林公園，還有觀景台，看看風景什麼的，可以待久些。」

「也行啊。」金在中欣喜應道，拿出手機給吳宇樂發簡訊，說他晚上不回去了，結果吳宇樂直接打來電話質問金在中是不是出去和人鬼混了。

金在中將手機扣在耳邊，表情很是無奈，「鬼混個毛線，你小舅我是那麼不老實的人嗎？」

吳宇樂十分嫌棄，「難道不是嗎，小二舅說你要嫁給B市的鄭允浩，小心他知道你不老實就把你逮走！」

「欠收拾了是不是？別給我鄭允浩，一提就來氣！」金在中的臉色陡然變差，語氣也不再客氣，「兩個男人結什麼婚啊，國家都不承認！我肯定不知哪兒得罪他了，他才這般戲弄我看我笑話，要不然我來B市那麼久，他怎麼遲遲不敢現身？還有，我們參加的就是盛鑫的拍賣會，他要真心要和我好怎麼還收我兩筆傭金？加在一起兩百多萬好麼，太黑心了，奸商！」

「咳咳咳！」鄭允浩一口氣沒上來，嗆著了。

這種當面聽未來愛人指責自己的場景，鄭允浩真覺尷尬至極，還不能反駁。

金在中疑惑地看過來，從卡槽中拿起一瓶礦泉水遞過去，鄭允浩接過大口喝了幾下，金在中則繼續控訴鄭允浩的「惡行」，比如那件元代蓋罐以1.5億人民幣成交，傭金是1500萬，能再買一個鈞窯玉壺春瓶了。

鄭允浩覺得自己再聽下去水都喝不下了，於是趕緊發動汽車朝度假村駛去。

......

富麗堂皇的高級酒店佇立在綠水青山之間，清醒的空氣迎面而來，讓金在中很快忘記了「鄭允浩」三個字帶給他的煩躁，兩人辦理入住後買了泳褲，紛紛換上出去。

臨近十一月，B市的夜風蕭瑟，許多遊客都喜歡在室內溫泉泡湯，鄭允浩不喜歡擁擠，於是去了室外溫泉，金在中亦然，跟在鄭允浩身後，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鄭允浩的後身。

他是雙性戀，但對男人的興趣大於女人，可能是習慣上位，所以偷看鄭允浩身體時目光總忍不住朝對方的下三道溜去，緊實的臀肉和兩條修長的大長腿，看得金在中是兩眼放光，內心蠢蠢欲動。

當初兩人在鬼市第一次見面時，金在中就被那張英俊面龐吸引了去，只不過後來帥哥成了鄭哥，金在中就沒再動過別的心思，只在意對方的錢財了，如今有機會一睹帥哥的肉體，有便宜不佔不是他風格，明裡暗裡地，金在中總把目光停在鄭允浩臉上和裸露在空氣中的身體。

兩人泡在太極池的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池身的緣故，金在中不得不和鄭允浩肩碰肩，距離親近，鄭允浩伸了個懶腰，把脖子上掛著的毛巾甩在池邊，抬起胳膊壓了上去，其中一側的長臂正好呈擁攬的姿勢跨過金在中的兩肩，手掌為尋一個支點，隨意搭在金在中肩頭。

金在中呼吸一緊，抬眼看向對方，只見鄭允浩瀟灑地笑問道：「都是男人，不介意吧？」

金在中當然介意，你丫是有未婚妻的直男，可我是彎的啊，你這是肢體勾引好麼！！

但他只敢內心叫囂，表面雲淡風輕，笑著搖了搖頭便去玩水分散注意力，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為什麼放在肩頭的那隻手扣得自己越來越緊，漸漸地，他都快被擠到對方的懷裡去了，身體則愈發滾燙，還有那顆心，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動。

金在中猛地站起來，身上帶起的水落在水面上盪起大片水花，還有些濺到鄭允浩的臉上，但他已經沒精力在意這些，眼神尋找自己下水前扔的毛毯在哪裡，突然聽見一聲笑，鄭允浩兩眼平視，對上金在中被泳褲包裹的兩腿間的突起，調戲說：「金在中，你硬了。」

靠！

金在中百口莫辯，雖說自己確實心猿意馬了些，但他保證他對鄭允浩的非分之想只存在於心底，而非行動上，至於小兄弟的激動，那是自己許久沒有釋放，再加上滾燙的池水泡久了而引發的自然生理反應，都是誤會啊！

可鄭允浩卻像是來了興趣，一把拉住要逃走的人，跟著站了起來，壞笑道：「你喜歡嗎？」

「什……什麼？」金在中嚇得臉都白了，腿絆了一下差點跌落湯池中。

這感覺太糟糕了。

鄭允浩忙收起笑，用力把人拽回來，安撫對方：「我說的是腹肌。」

金在中鬆了口氣，忙不迭地點頭，「哈哈哈，鄭哥你剛才開玩笑可把我嚇死了，我就說嘛，肯定是太吵我沒聽清，吶......你腹肌真帥！」

說完，金在中爬上岸撈起長巾遮擋住下身，沖人尷尬笑道：「那啥，鄭哥你懂得，我先去解決下，您自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