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那天晚上，余莞在微信上問他決定好了去哪麼？

陳耀說，留在J市。

余莞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會去B市呢，不過留下來就可以繼續和我一起涮火鍋喝酒啦！

於是就這樣做出最終決定了。

月底考試期間，陳耀照舊叫的外賣。

戴樹生過來給他送外賣，也知道這兩天陳耀緊張的事，說了幾句加油打氣的話。

「緊張的話也許可以看看樹木，會很快安下心的。」

「那看你有效果麼？」

「我?」

陳耀似笑非笑，「樹生?」

帶有粗粒質感的低沉嗓音，標準的普通話，從沒人這麼叫過的去掉姓的名字，組合在一起就讓戴樹生無所適從了，不知怎麼地就舉起右手去捂住了右耳。

對方的反應太讓人意想不到了，陳耀愣了愣，把湧上來的笑意抿在唇邊，低下頭故意貼近他右耳邊，說話前還先輕呼了一口氣，「你捂耳朵幹嘛?」

「不是！我……」戴樹生慌了，下意識要放手，卻在拿開時順勢往外一揚就撞到了近處的肌膚，被微濕而柔軟的觸感霎時擊懵了。

陳耀更是沒料到這意外，被撞得有些許疼，忘了及時推開，反而盯著還抵住自己嘴唇的手背，膚色讓他想起了前天吃的剝開的糖炒板栗，一想岔了鬼使神差地就伸了舌頭。

更為濕熱的觸覺讓戴樹生猛然驚醒，立即鬆手並退後兩步，然後把手背到了身後去。

這一番動作下來，陳耀也回神了，破天荒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拿手指刮撓眉尾，「意外，我是想吃板栗了。」

「……」戴樹生無語，羞惱驚慌的情緒散了大半，抬起頭看見陳耀睜著擁有深刻雙眼皮的眼睛，表情頗為無辜，一時間是又好氣又好笑。

什麼破理由，他的手哪裡像板栗了，居然……

戴樹生想著感覺又不好了，左手也藏到身後探過 去捉住右手，使勁摩挲手背那塊皮膚，總覺得還是濕濕的。

簡直——

戴樹生搶在陳耀前頭：「沒事我先走了還要送外賣！」氣兒都不帶喘地就飛快跑下樓了。

驚慌的身影幾秒鐘便離開了視線，一連串的腳步聲卻還震動著耳膜。陳耀注視著樓梯拐角，刮撓眉毛的食指停下來，原先被壓抑的笑意撐開五官。

余莞早約了他考完去來碗面吃東西慶祝。

出考場走了一段路，陳耀認得路邊的行道樹就是戴樹生口中的黃葛樹，停下來仔細打量，仍舊是綠意盎然不見凋零之勢。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三年多來經過樹下的記憶，甚至於認為它們是常綠植物。

那麼，明年開春便可看看了。

兩人到店裡時，戴樹生不在，估計是送外賣去了。

等點的冷盤上了桌，余莞從包里摸出一瓶酒和兩個玻璃杯來，都給倒了大半杯果酒。

「……」

陳耀對她是服氣的。還好丫帶的是酒精含量極低的果酒而不是烈酒，否則喝醉了鬧事兒就完了。余莞醉態他是見得最多的，心有餘悸哪。

店裡人也不多，就是外賣一撥撥往外送。叫阿輝的店員出門沒一會兒，戴樹生回來了。沒摘頭盔，露著的臉越發顯小。

見到他，遠遠地裂嘴笑得開朗，一絲迥異都沒，好像全然忘了昨天的窘迫，表現得這般坦蕩反倒讓陳耀有些詫異，心情微妙。

是他想多了？

一閃而過的念頭迅速消散，他微一聳肩，飲盡杯中酒。

倆人的互動皆落在了余莞眼裡，戳中了她一顆腐女心，壓低聲音道:「誒誒外賣小哥對你笑得這麼開心，你倆是不是——嗯？」

陳耀拿過酒瓶給自己斟酒，沒接話。

「小哥是挺好呀，不過乖巧小媳婦受壓得住你這沒心沒肺的攻麼？」

「怎麼，」陳耀夾起一筷子牛肉，「你這是追上女神了樂得要給我點鴛鴦譜？」

對面人立馬斂了笑，悻悻然:「嘖，師兄你這是專挑我痛處戳。」

陳耀只管吃菜。

誰讓她調侃在先。

默了會兒，余莞又挑起話頭，「我說你這顏值身高又能捯飭自個兒，咋就單身到畢業呢？我們學校男生也不少，不可能沒和你一樣的。別說你還惦記著那渣男！」

陳耀漫不經心地回了句:「凡夫俗子成天就只想著談戀愛。」

「哎呀可不是嘛，我成天就想著把學姐拖下俗世。」余莞笑眯眯答道。

被對方的不要臉打敗了，陳耀無話可說。

戴樹生再次回來時，倆人已經吃飽喝足，在各自玩手機。

經過他們時，余莞突然嚷嚷，「陳耀，有沒有魔性小人的表情包，快快快！給我！」

他聽見陳耀說「沒有」後竟停住了腳步，「那個魔性小人我還挺多的。」

「噫，那我加你微信，發給我吧！」

面對兩眼閃閃的可愛女孩子，戴樹生猶豫一下還是掏出了手機。

旁邊陳耀冷不丁插了一句，「我也要。」

余莞想說「我發給你不就行了」，抬眼看見師兄冷淡的神情，急忙把話咽了下去。

戴樹生沒想到這茬，聞言只是愣了下，便照做了。余莞幹脆建了個三人群，好讓他省點力氣。

老闆娘在後廚催促送外賣，戴樹生趕緊發完表情包，就走了。

余莞低著頭打字，面上沒甚表情。

不一會兒，陳耀收到她的微信，「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師兄。」

陳耀沒回，直接關了手機，站起身:「既然是為我慶祝，那你買單，我先回去了。」

余莞目送他悠悠然出門去，:「……」

難怪單身，垃圾師兄，為外賣小哥默哀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