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焉栩嘉見到那個名叫磊磊的小孩的時候，他正蹲在地下擺弄一堆五顏六色的石頭。

焉栩嘉站在他身後看了許久，知道陽光把他的影子轉移到了石頭上，孩子才愣了愣，仰起頭眯著眼睛看了看他，不等焉栩嘉說話，下一秒就站起來跑走了。

焉栩嘉看向跟隨在他身後的攝影師，疑惑地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

攝影師穩穩地拿著機器朝他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焉栩嘉將地下的石頭撿起來揣進兜里，順著磊磊跑走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找到磊磊之前，焉栩嘉先碰到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焉栩嘉愣神的功夫，那人已經率先打了招呼。

「喲，焉焉。」

感覺自己在一瞬間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焉栩嘉迅速回過神，微皺著眉看著打招呼的人，道:「磊哥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被焉栩嘉叫做磊哥的人哈哈一笑，走了兩步來到他面前，張開雙手給他來了一個實打實的擁抱，「好久不見。」

焉栩嘉控制著自己想要吐槽的慾望，回抱了回去，聲音卻是幹巴巴的沒什麼感情，「好久不見。」

「沒想到我們會在一個節目里。」焉栩嘉看著這人說道。

「是啊。」磊哥也跟著感嘆著，「真是不容易。」

焉栩嘉沉默下來，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才能繼續話題，只好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最後還是磊哥給他解了圍，「我先去找小朋友，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告別了磊哥，在老師的幫助下，焉栩嘉再次找到了那個叫磊磊的孩子。

他縮在玩具房的角落裡，抱著膝蓋一瞬不瞬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地面。

焉栩嘉慢慢走過去，將兜里的石頭拿出來放在手心裡默默遞了過去。他舉了將近有五分鐘，磊磊才慢慢抬起頭，看向了他手中的石頭。

磊磊又看了一會兒石頭，才一枚一枚地收了回去，焉栩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磊磊將石頭收完的一瞬間，毫無徵兆地從眼裡流出兩行淚。

他哭的時候一點聲音也沒有，冷不丁見到眼淚，焉栩嘉嚇了一跳，想要把幫他找到孩子的老師叫過來，又怕自己會嚇到這個突然哭泣的小孩。

好在老師及時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她走過來蹲到另一邊，看著磊磊手中的石頭，輕嘆了一聲，抬手給他擦了擦眼淚。

002

『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他喜歡貓。」

老師這麼告訴趙磊，趙磊沒法找一隻貓過來，就隨手拿了一個老師給他準備的貓耳發卡戴在了腦袋上。

「沒想到碰到嘉嘉了。」他邊走邊感嘆著，「你們節目組也太壞了，半點不透露嘉賓消息。」

攝影師跟在他身後專註地看著攝像機，一路找到了趙磊負責的名叫嘉嘉的小朋友。

「他也叫嘉嘉啊？」趙磊笑了笑，回過頭指了指自己頭上的貓耳，問攝影師:「你說我這玩意兒能管用嗎？」

攝影師誠實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趙磊無奈地看了攝影師一眼，摸摸腦袋上模擬度極高的貓耳，小心翼翼地朝著嘉嘉靠近了過去。

嘉嘉在他靠近之前就看見了他，視線只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就轉移到了他腦袋上的貓耳上。

「不好看。」嘉嘉如此說道。

剛覺得有點戲的趙磊聽見這麼一句心裡又犯起嘀咕，這小孩是說他不好看還是貓耳不好看啊？

「你好。」趙磊和他打了招呼，「我叫趙磊。」

嘉嘉顯得很禮貌，道:「哥哥好。」

「你剛剛說什麼不好看啊？」趙磊笑眯眯地問嘉嘉。

嘉嘉回答的很是坦誠，「你戴貓耳不好看。」

趙磊把貓耳摘下來拿在手裡，道:「我也這麼覺得，老師告訴我你喜歡貓，我想著用這玩意兒拉近一下關係，看來沒什麼用。」

嘉嘉朝著他笑了笑，朝趙磊伸出手，問道:「哥哥，你可以把貓耳送給我嗎？」

趙磊連連點頭，「當然可以。」

本來就是老師給他的，現在對於他來說也沒什麼用處了，送給小朋友拉近一下彼此之間的關係，何樂而不為呢？

「這是別人的。」嘉嘉拿過貓耳，垂首說道，「他走了。」

趙磊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在一個小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十分強烈的孤獨感。

003

『是否弄髒了美麗的衣服，卻找不到別人傾訴』

焉栩嘉有點不敢和磊磊繼續說話，他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什麼這個小孩心裡敏感的地方。

老師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哄好，焉栩嘉可沒有自找麻煩的想法。

無計可施的情況下，焉栩嘉只好默默地跟在這個孩子身後，當一個大型影子。

磊磊一點也不活躍，大部分時間都在一個地方安靜待著，偶爾動一動，換一個地方繼續安靜待著。

焉栩嘉陪著他待了大半天，覺得這麼下去不行，就站起來叫上攝影師躡手躡腳的遠離了磊磊。

攝影師拍了一下磊磊，才慢慢跟上了焉栩嘉。

「我去跟老師了解一下這孩子的詳細情況。」焉栩嘉對著攝像頭說了這麼一句。

說著他又回頭自己嘀咕起來，「怎麼說我家裡也有一個弟弟啊，應付小孩子我還是有一些手段的。」

老師正在吃午飯，見到焉栩嘉過來熱情地讓他坐下。焉栩嘉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老師愣了一下，先讓焉栩嘉坐下來，吃完了剩餘的幾口飯才慢慢給焉栩嘉說出關於磊磊的事。

磊磊是個很聰明的小孩，很少讓父母操心。更小一些的時候也很活潑，跟在爸爸媽媽身邊撒嬌，唱起歌來也很好聽。

不過這個孩子的福祉生活並不長久，在他能記住那些事不久的時間後，他的父母因為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原因而結束了這一段婚姻。

一個福祉的孩子瞬間成為了兩個大人的累贅，誰也不願意帶著他，最終被法院判給了父親。

父親的第二次婚姻來得不算晚，在磊磊可以背著書包自己去上學的時候，他的家裡迎來了他的又一個母親。

一年之後，他又有了妹妹。來參加節目是因為爸爸覺得工作太忙，繼母雖然對他不差但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必須要人看管的妹妹上，沒有太多時間來管他。

焉栩嘉皺了皺眉，這種情況，孩子心理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其實……」老師突然又開口說道，「他只比你們早來這裡一天，而且來的時候還和其他小朋友發生了一點爭執，或許對於我們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事，可是對他來說可能會有些影響。」

「嗯？」焉栩嘉看向老師，問道:「什麼事？是跟那些石頭有關嗎？」

他把石頭遞過去那孩子就哭了，很難讓焉栩嘉不往一塊聯想。

「不是的。」老師笑著搖了搖頭，道:「昨天他來的時候，有個小朋友把他的衣服弄髒了，然後他就一直不說話了。」

「這樣啊。」焉栩嘉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小聲地問老師和攝影師，道:「你們說，我送給他一套衣服，能不能和磊磊拉近關係？」

004

『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日暮』

趙磊覺得和嘉嘉這個孩子相處得還是不錯的。

這個孩子又懂禮貌又乖，本身又長得圓圓的，看上去極其可愛，趙磊手癢的時候，就伸手摸一摸。

相處了兩天，看著焉栩嘉給另一個孩子準備的禮物，趙磊也琢磨了起來，是不是要給嘉嘉準備些什麼驚喜再拉近一下彼此間的關係。

不過驚喜還沒來得及準備，趙磊就發現嘉嘉的心情突然很不好，一直到了晚上也沒有問出怎麼回事，最後只好放棄了。誰知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嘉嘉就不見了。

趙磊早晨起來找了半天沒找到人，去問工作人員也不知道孩子去了哪兒。

出了這麼一件事，節目組也很緊張，發生了其他的事他們都好解決，唯獨把孩子弄丟了不好辦，這可不是什麼小事。被家長知道了，他們死得透透的。

趙磊是最為心急的一個，他負責的孩子丟了，他一面自責一面擔心。自責自己的不細心，擔心嘉嘉會不會出什麼事。

工作人員也放下了攝像機，和他一起找起了孩子，連焉栩嘉和其他幾個嘉賓都帶著孩子一起找了起來。

磊磊也顯得有些急切，所有的小朋友中，他和嘉嘉的關係是最要好的。

他緊緊握著焉栩嘉的手，邊急切地行走邊問焉栩嘉，「我們能找到嘉嘉嗎？」

「能的，別擔心。」焉栩嘉溫柔地安慰了他一句，「他可能只是躲在哪裡睡著了。」

到了中午，都沒人看見嘉嘉的身影，趙磊真的急了起來，先打了報警電話。

磊磊沉默地跟在焉栩嘉的身邊，一直也看不見嘉嘉的身影他的心情有些頹喪，情緒也十分失落。

焉栩嘉注意到他的情況，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他不要擔心。

一直到了晚上，都沒有任何人看見嘉嘉的身影，找了一天的趙磊被強行命令休息，他鬱悶的坐在角落裡，臉上是濃濃的擔憂之色。

焉栩嘉領著磊磊坐到他身邊，看著他的模樣斟酌了好一會兒才謹慎地開口，道：「別急，我們肯定會找到他的。」

趙磊皺了下眉，焉栩嘉知道他現在是煩躁了，又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就只好沉默的坐在一邊。

「他之前的情緒就不太對。」趙磊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我注意到了，我明明都注意到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趙磊臉上的煩悶之色更顯，「我如果多問一句……」

「這也不能怪你，小朋友有時候就是比較任性了。」焉栩嘉幹巴巴地安慰著，「你看我家那個，看著乖，也經常氣得我媽媽想要揍他。」

「我再去找找。」趙磊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焉栩嘉急忙叫住他，道：「你這麼胡找亂找什麼時候能找到啊？想一想他愛去哪裡，這樣找起來幾率大一些啊。」

趙磊無奈地嘆息，道：「他愛去的地方我都去找過了，別說人了，連影兒都沒看見。」

「那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好歹吃點東西再繼續找啊。」焉栩嘉牽著磊磊走到趙磊面前，「沒事的，你別擔心我們和你一起找。」

趙磊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趙磊消化掉半個麵包的時候，工作人員找了過來，滿臉慶幸地告訴他們嘉嘉已經找到了。

趙磊立刻放下麵包跟著工作人員來到了正在接受教育的嘉嘉面前。

他走過去蹲到和嘉嘉差不多的高度，柔聲問道：「我們很擔心，你今天一天都去哪裡了？」

嘉嘉垂著頭，低不可聞地聲音遲疑了一會兒才傳進趙磊的耳朵，「不見了。」

「什麼東西不見了？」趙磊盡量讓自己溫和一些，避免嚇到他。

「你送我的貓耳，不見了。」

聞言趙磊一怔，他笑了笑，把嘉嘉攬進自己懷裡，手掌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安撫著。

「你就是因為這個失蹤了一天？」

「嗯。」

趙磊又拍了拍他，道：「沒事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還會有新的禮物出現的。」

嘉嘉的下巴貼著趙磊的脖頸，他晃了晃腦袋，幾乎是貼著趙磊的耳朵說出那麼一句話，「不一樣的。」

005

【我親愛的小孩，為什麼你不讓我看清楚。】

焉栩嘉和趙磊理所當然地坐到了一起，兩個人都是愁眉苦臉的便秘模樣。

「不對勁啊。」焉栩嘉砸吧砸吧嘴，「雖然這些小孩子看著挺乖的，但是我還是覺得怪怪的啊。」

「的確。」趙磊抿了抿唇，「我們倆來了這麼多天，都不見這些孩子的父母給他們打一個電話問候一下。」

「對！」焉栩嘉激動地一拍大腿，「我就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原來是這個。可是為什麼這些小孩的家長都關心一下他們啊？」

趙磊摸了摸下巴，猜測道：「知道了原因也許我們就能回去了。」

焉栩嘉認同的點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

「可是要怎麼辦呢？」焉栩嘉又愁了起來，他們倆又沒有孩子家長的聯繫方式，直接問孩子的話又怕小孩子傷心。

「要不然，咱們和幾個嘉賓商量商量帶著孩子搞個小晚會吧。」趙磊建議道，「就這麼幹巴巴地帶著孩子也沒什麼意思不是嗎？」

焉栩嘉思索了一會兒，朝著趙磊點了點頭，道：「我去問問那幾個嘉賓願不願意。」

說著他就要起身離開，卻在剛一轉身的時候又被趙磊叫住，「嘉嘉。」

焉栩嘉一愣，無奈地回過頭，問道：「又怎麼了？」

「我們倆是不是應該談一談？」趙磊平靜地看著他，微笑道，「這麼多年也沒聯繫，我覺得當年的事還是說得清楚一些比較好。」

「當年什麼事啊？」焉栩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坐了回去，眼睛四處亂瞟，心虛地不敢看趙磊的眼睛。

他心裡知道趙磊想說什麼事，可想得太多，擔心這人的想法和自己背道而馳，徒留自己尷尬，當初便把話一撂，等也不等地逃了。

「嘉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趙磊挑挑眉，「當初你連說話都機會都不給我，現在總該給了吧？」

「我……」

「這些年你總躲著我，我想找你說話都找不到人影。」趙磊怕焉栩嘉再跑掉，說話時語速加快了不少，「你就不想知道我的想法嗎？」

「我知道啊。」焉栩嘉低下頭，聲音發悶，「用腳指頭想也知道。」

「嗯？那你說說我什麼想法？」趙磊帶著笑意看著他，問道：「我看看是不是一樣的。」

「對不起，雖然你還不錯可是我喜歡的是女孩子，我不想傷害你，但依舊希望我們可以是朋友。」

這些年他一直在想，如果當初自己沒走，聽到得會是什麼樣的話，他把所有惡毒的話過濾掉，選了一種最有可能從趙磊口中說出來的最委婉的一句話。

趙磊聽完，有些苦惱地蹙了蹙眉，道：「嗯——，和我想得有點不一樣呢。」

焉栩嘉聞言苦笑了一下，道：「那你還是不要說了，給我留點面子。」

說著焉栩嘉起身又要離開。

趙磊意識到可能把人逗過頭了，一把抓住衣角又給扯了回來，仰頭朝著他一笑，道：「我得想法我們可以試一試，不試一試的話我也不知道要給你什麼樣的答案呢。」

焉栩嘉一愣，滿臉不信的神色，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誤會了趙磊的話。

可即使這樣，他的心還是不甘心地躁動了起來，驟然加快的心跳讓他難得的有些緊張。

「哥哥。」磊磊領著嘉嘉走到他面前，將他從不敢置信的狀態中解救了出來，「我們去吃飯吧。」

「哎。」焉栩嘉答應著，回頭看向趙磊，有些不自然的笑著，「我們先去吃飯吧。」

「行。」

兩人一人領著一個孩子，邊往外走邊商量著要吃什麼。兩個小孩子跟在他們倆人身邊，笑眯眯地看著對方。

焉栩嘉覺得小孩子確實是單純，笑著跟趙磊說道：「真容易開心。」

趙磊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大兩小吃完午飯，焉栩嘉把孩子交給趙磊，自己去找其他的嘉賓商議搞晚會的事，煽煽情好讓這些小朋友打開心扉讓他們能找到真正幫助他們的突破口。

006

【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幾個嘉賓都同意了焉栩嘉的提議，他們的想法和焉栩嘉差不多。光是陪著小孩卻一直也沒有好的效果是他們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趁著幾個小朋友睡午覺的功夫，幾個嘉賓開始裝飾晚會場地。

趙磊跟在焉栩嘉身邊，也不多話，就默默地把東西往他的手裡遞過去。後來焉栩嘉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搓了搓手指道：「你別總跟著我了，也去忙吧。」

「我這不是忙著呢嗎？」趙磊微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

焉栩嘉接過他手中的綵帶，情緒有些低落，道：「趙磊，你不要再逗我了。」

他可不想被人哄得找不著北，最後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人嫌棄。

「我沒逗你。」趙磊阻擋住他的動作，一本正經，「我很認真。」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害怕啊！焉栩嘉沒有說出這句話，朝著趙磊笑了笑，搶下他手裡的東西繼續忙碌了起來。

趙磊跟在他身邊，向來冷靜的他也稍稍有些急切，「你至少應該給我一個機會吧？看看我的誠意再做決定不好嗎？」

「……」焉栩嘉腦袋裡混混沌沌，朝著趙磊點了點頭，轉過身無聲地呼出了一口氣。

小朋友們的午覺都睡得很安穩，等他們醒過來發現拍攝場地變了個樣子，整個人都興奮了不少。

他們拿著小凳子井然有序地坐在舞台下，仰著頭期待地看著焉栩嘉他們。

焉栩嘉看看幾位嘉賓，問道：「誰先上？」

「我來。」一個女嘉賓舉了手，整理了一下儀容走到了他們臨時搭建的小舞台上。

她給小朋友們講了一個故事，講得有聲有色引人入勝，期間小朋友提了好幾個問題，她都耐心地解釋清楚了。

焉栩嘉看著她感嘆道：「還是女孩子會哄小朋友，我每天面對小朋友緊張死了。」

「我也差不多。」趙磊在一旁附和著。

焉栩嘉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帶得挺好啊。」

「那是小朋友省事。」說完之後趙磊一怔，好像也不是太省事，他們可是找了一天的人。

兩人語速不快，說起來也是一會兒一句，就這麼聊了一會兒，就到他們兩個作秀了。

焉栩嘉看看他，提議道：「要不咱們倆一起上吧，作秀個啥？」

趙磊視線看向那些孩子，微微一笑，道：「《親愛的小孩》，怎麼樣？」

「行是行。」焉栩嘉有點底氣不足，「不過我不記得幾句詞。」

趙磊沒再說話，拉著焉栩嘉上了台，跟大家報完幕就著手準備了起來。

焉栩嘉看似冷靜地站在他身邊，心裡已經狀若瘋狂的開始搜尋這首歌的歌詞了。

那邊趙磊已經唱了起來。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經離去，留下了帶不走的孤獨

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弄髒了美麗的衣服，卻找不到別人傾訴

聰明的小孩，今天有沒有哭

是否遺失了心愛的禮物，在風中尋找從清晨到日暮

唱到這裡，趙磊視線看向焉栩嘉，示意他接上，還在已經到了副歌部分，焉栩嘉這部分的詞還是記得的。

我親愛的小孩

為什麼你不讓我看清楚

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

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趙磊這個時候和他合上音。

我親愛的小孩

快快擦幹你的淚珠

我願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兩人唱完相視一笑，再一扭頭看孩子們，發現已經有好幾個哭了起來，當時就慌了，急忙放下話筒走到孩子身邊去哄。

嘉嘉和磊磊坐在一起，見他們下來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們，焉栩嘉手足無措地看著兩個孩子，愣了愣屈起胳膊搥了身旁的趙磊一下，沒好氣地道：「都怪你，唱點什麼不好非要唱小孩？」

趙磊尷尬地刻意咳了兩聲，抱過小嘉嘉擦了擦他臉上的眼淚，柔聲問道：「怎麼了？告訴哥哥。」

嘉嘉抽噎著，緊緊抓著趙磊的衣襟，斷斷續續地回答著趙磊的問題，「我、我想……媽、媽媽了。」

嘉嘉剛說完這一句，磊磊也跟了上來，在焉栩嘉身邊嗷地一嗓子嚎開了，「我想爸爸了。」

然後媽媽爸爸的聲音混著哭聲連成了一片，看著一個個哭得慘兮兮的小朋友，焉栩嘉心疼了一會兒便又笑開了。

「他們哭是好事，你們想想啊，要是他們一直都沒什麼太大反應，那咱們才要愁呢。」

眾人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也不像之前那般急切了，等孩子哭得沒那麼嚴重的時候，一個個開始了詢問安慰。

看著場面漸漸平穩下來，焉栩嘉盤腿坐到正在蹲著幫人哄孩子的趙磊身邊，「你哄孩子哄得挺溜啊。」

「熟能生巧。」

焉栩嘉沉默了一會兒，悄聲問道：「你結婚了？」

趙磊一愣，想明白焉栩嘉是如何跳躍到這個問題上時，沒忍住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傻？」

007

【快快擦幹你的淚珠，我願意陪你走上回家的路。】

在孩子們情緒爆發之後，節目組終於大發慈悲的聯繫了他們的父母。

見到孩子父母的時候，焉栩嘉生出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和趙磊並排坐在場地角落裡，看著和父母親們相親相愛的小朋友們，笑得極為開心。

「真好啊，工作人員跟我說爸爸媽媽們來了我們的錄製就完事了。」焉栩嘉把手搭在趙磊的肩膀上，往自己的方向摟了一下，「解放了，話說咱們倆怎麼辦？」

焉栩嘉的問題讓趙磊不得不重視，錄製的時候他們還可以住在酒店，錄製結束了他們去哪，萬一他們印象里的家現在住的是別人呢？

再者說，除了對付，他們倆對其他人都不太熟悉，很擔心不小心幹了什麼露餡。

「要不，先一塊兒住兩天？」趙磊試探道，「看看這兩天能不能找找回去的辦法。」

「也行，今晚和孩子們睡最後一晚，明天找地方。」

「嗯。」

孩子們的父母都是非常不錯的人，除了不能經常陪伴在孩子身邊以外，他們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

還要再和孩子們睡最後一晚，嘉賓們在放鬆的同時又有些不舍，焉栩嘉看著磊磊，在他的腦袋上摸了又摸。

向來好脾氣的磊磊終於被他摸煩，伸手握住了焉栩嘉的手腕，有些惱怒地看著他。

焉栩嘉照著他的小臉一捏，笑道：「還來脾氣了。」

趙磊拉開焉栩嘉讓磊磊去找自己的爸爸，帶著焉栩嘉回了房間。

焉栩嘉被拉了一路心情十分忐忑，走到房間門口之前，他終於制止住了趙磊的動作，「喂，你拉著我過來幹嘛。」

「你猜。」趙磊停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他猜不是什麼好事。

「呵呵。」焉栩嘉尷尬地笑了笑，「我還是去看看那些孩子吧。」

「你待著吧。」趙磊拉住他，「人家現在最想和家人待在一起，有這個時間你還不如睡睡覺。」

「那你拉我來你房間做什麼？」焉栩嘉滿臉戒備地盯著趙磊。

趙磊聞言放開他的手，表情無辜地聳了聳肩，道：「好了，你可以回自己房間了。」

焉栩嘉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氣得給了趙磊肩膀一拳，「你無不無聊！」

趙磊笑著看著他，他一扭頭回了房間，「我回去睡覺沒事不要煩我！」

幸好攝像機都忙著拍孩子沒跟他們倆過來，要不然丟臉丟大了。

008

焉栩嘉確實有些累了，回了房間不一會兒就徹底睡著了。

他睡得很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許多事，快樂的、痛苦的，每一件都讓他記憶深刻。

一夢醒來他感覺十分疲累，怔怔地看著和睡前印象里絲毫不一樣的天花板發起了呆。

「你們醒了？」

們？焉栩嘉側過頭，看見了躺在自己不遠處的另一張床上的人。

「趙磊……」他一怔，想了半天才想起他們兩個是怎麼躺在這裡的。

「孩子們沒事吧？」他看向出言問他們的人，臉色有些擔憂。

「沒事，就破了一點皮。」那人答道，「你們倆都睡了好幾天了，感覺怎麼樣？」他顯得有些不忿，恨恨道：「這是什麼垃圾製作組，連嘉賓的安全都不考慮一下，你們掙的那點錢夠買一條命嗎？」

「我們還好。」這一次開口的是趙磊，「就是沒什麼力氣。」

那人笑笑，道：「一點兒沒進食，有力氣才怪。等我去問問醫生，沒啥問題我就給你們買點吃的去。」

「嗯。」焉栩嘉揮揮手，「去吧，我要餓死了。」

等到他把醫生叫來又離開之後，焉栩嘉側頭看向趙磊，視線里多了一些探究。

「那個……」焉栩嘉思考了一會兒，覺得直接問可能會被人當成精神病於是換了一個極其委婉地方式，「你會唱《親愛的小孩》嗎？」

「如果你是想問，有沒有在另一個地方當著一群小孩子唱過，那麼我的回答是是。」趙磊笑笑，「看來確實是你。」

「我在任何地方說過的話都是算數的。」趙磊認真地轉頭看向他，「希望你相信我。」

焉栩嘉一怔，感覺自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虛地轉移了視線，喃喃道：「我相信你。」

「我回來了。」之前在病房裡的那人突然推開房門把二人嚇了一跳，「一會兒吃的就送過來了，你慢了休息一會兒吧。」

趙磊焉栩嘉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