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之後，韓家主再也沒有見過明月。

等到他再次知道明月的消息，就是在幾年前發放到無衣鎮的通緝告示上了。

這麼些年，他一直在尋找自己女兒的下落，可卻始終沒有什麼線索，更為讓韓家主生氣得是，在自己女兒丟失的第五年，安遠山從京城把他一個妾室生得女兒——也就是安慧，接來了無衣鎮。

看著和自己女兒年歲相仿的安慧，韓家主更是痛心疾首，心裡多少也明白一些，安遠山把女兒接過來有故意刺激他的想法在。

韓家主竭力控制自己不受影響不要在意，直到如今。

講完自己的事情，韓家主哀嘆一聲，「如今明月已經回來，想來是已經知道了滅明家滿門的人是誰，而我還沒有找到我的女兒，我愧對明慧啊。」

焉歲寒見韓家主凄苦的臉色，忍不住問了句，「這麼多年，您就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也不是沒有。」韓家主道，「只不過苦於沒有證據，沒法證明罷了，如今看見明月回來，我基本上可以確定，當年指使他人滅明家的滿門的人，就是安遠山了。」

焉歲寒聽得有些尷尬他伸出手指搔搔下巴，道：「他不是還要把女兒嫁給你嗎？」

「哼。」興許是給焉歲寒講得這些故事調起了他隱忍多年的情緒，此時韓家主的反應比起以往放縱了不少，「安遠山必然是在謀算些什麼，我搶了本應是他老婆的明慧，他還要把女兒嫁給我，腦子有坑嗎？」

「話說……是你幫著安慧藏在東山村的吧？」焉歲寒突然想起當時在東山村時安慧所說的幫她的人，一下子和韓家主對上了號。

安慧不想嫁，韓家主也不想娶，兩人就這麼不謀而合，讓安慧安穩地待在了東山村。

「是我。」韓家主也很坦然地承認了，「安慧並不清楚我們這些長輩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想牽連於她。」

可是現在安慧自己回來了，安遠山雖然沒有幾天好活了，但不知道會不會把安慧嫁給韓家主這一件事情再一次提起。

「我聽說安遠山中毒了？」韓家主看向焉歲寒，那天安管家急匆匆地闖進韓家把焉歲寒帶走的事情他可是印象深刻，「多虧先生妙手回春，救了他一命。」

焉歲寒怎麼聽，都不覺得韓家主這話是在誇他，便笑笑沒說話。

「不過聽說前些日子他家裡被盜了。」韓家主又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幹得，偷得應該是重要東西，今日我從安府路過，都聽見了安老爺的罵聲。」

聽見「盜」、「偷」這兩個字，焉歲寒心裡一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前幾天郭小安朝阿沅借錢說要出去買東西的事。

這小子不會又去偷東西了吧？

焉歲寒垂眸，想著那天郭小安出門了多久，回來的時候手裡又都拿了些什麼東西。

「辛苦先生聽我絮叨已久。」韓家主見焉歲寒半天沒有說話，以為他已經煩了，便拱了拱手，「先生若是沒什麼事，我便先告辭了。」

「沒事沒事。」焉歲寒連連搖頭，「韓家主請便。」

等到韓家主走遠了，焉歲寒轉身快步回了歲寒居，直接到了郭小安面前，「我問你，那天你朝阿沅借錢，出門除了買東西有沒有幹別的？」

郭小安被他問得一愣，茫然地看著他反問道：「啥？」

「你有沒有偷東西？」焉歲寒這一次問得直接了一些。

郭小安瞪大了眼睛，「可不帶這麼冤枉人的，我剩得錢和東西可還在那兒呢，神醫你現在就去看看，要是有哪個對不上號，我就把我這雙手剁了給你入藥！」

郭小安的控訴實在是太過悲愴，讓焉歲寒好一陣心虛，「犯不著剁手，沒偷東西就行，我也是怕你惹麻煩。」

聽焉歲寒的語氣不像是嚇唬人，郭小安臉色也跟著嚴肅了起來，「出了什麼事啊？」

「安家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好像挺重要的。」焉歲寒道，「既然不是你偷的，那也就沒我們什麼事情了。」

「這安家的事情怎麼這麼多啊？」郭小安嘟噥了一句，「從我到這無衣鎮之後，就他們家一直在出事。」

「嗯，可能今年是安老爺的本命年。」

「啥意思？」郭小安不解。

焉歲寒拍拍郭小安的肩膀，「沒啥意思，你好好幹活吧。對了，阿沅呢？」

「哦，她去找安慧小姐了，說是好久沒有看見她，要和她說說話。」郭小安道，「應該快回來了吧？」

焉歲寒心頭一跳，安家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阿沅這個傻丫頭還不知輕重地往上湊和，也不怕自己被牽連進去。

「那個……神醫，我聽說你們打算離開無衣鎮了？」郭小安喚回思緒混亂的焉歲寒的神智。

「嗯，過幾天就走。」焉歲寒看向郭小安，「你想跟著我們走？」

「也不是。」郭小安抓抓頭髮，「主要是我這麼多年，頭一次認識您這個算得上是朋友的人，聽說你們要走，有點捨不得。」

「有緣終會相見。」

「但天下之大，又豈是那麼容易的？」郭小安道，「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道神醫你願不願意？」

「說來聽聽。」

「我是個孤兒，自小無父無母，如今認識了神醫你，你和阿沅姑娘待我如同家人一般，所以我就想著，不如我們歃血為盟，做個異姓兄弟如何？」郭小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忐忑，生怕焉歲寒不答應。

焉歲寒思考了一會兒，微微頷首，「也可，這樣日後我管起你來也方便許多。」

郭小安，「……」

「等阿沅回來，就讓她為我們做個見證。」焉歲寒朝著郭小安微微一笑，「你先去忙吧。」

「怎麼了焉大哥？讓我做什麼見證？」阿沅從門口走進來，身旁跟著面容有些疲憊的安慧。

郭小安得意洋洋地朝著阿沅一笑，「我和你焉大哥要拜把子了，從今以後你得叫我一聲郭大哥了。」

阿沅看了看郭小安，又看了看焉歲寒，「焉大哥，他說得是真得嗎？」

「嗯。」焉歲寒點頭，「正好你回來了，為我們倆準備準備，拜完了把子他就算我弟弟了。」

阿沅撅了撅嘴，有些不情願地去拿了一個碗，接了一些清水，給了焉歲寒和郭小安一人一把匕首，讓他們兩人一人放了幾滴血在碗里，又說了幾句同生共死一類的誓詞，兄弟便算認下了。

「怎麼樣？你是不是得叫我一聲郭大哥了？」

阿沅毫不客氣地朝他翻了一個白眼，「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