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秦征陽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妻子在對於生孩子這件事情的態度上強硬非常。

「我說了這事以後再說。」

飯桌上的又一次話題展開讓沈嶼歡食不下咽，她不喜歡和人對視，儘管知道這樣很沒禮貌，可她依舊下意識邊拿出手機裝作和人聊天的樣子掩蓋不適應。

事實上她很早就不怎麼使用社交軟體了。

工作的忙碌和婚後的生活讓她整個人變得麻木。

眼見妻子這副模樣，饒是秦征陽這個老好人都忍不住有些生氣，直接離桌坐到了沙發上，然後就是語調帶著質疑的開口：「你成天看手機也不知道看些什麼東西！」

「……和你說了你也不懂。」

沈嶼歡的表情像是想說些什麼，最後頓了頓，把手指從熒幕上劃過，返回主頁面，幹巴巴擠出沒意義的言語。

秦征陽不說話了。

客廳里的氛圍安靜到彷彿凝滯。

「你是不是壓根不想和我生孩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征陽突然張嘴提了句。

沈嶼歡被這話逼的默了默，眼睛在鏡片底下泛紅，哽著嗓子說：「我和你結婚不也是被迫的嗎？」

她是不想生孩子，可她又豈止不想生孩子。

當初沈嶼歡甚至沒想過結婚，就想著等到畢業以後能找到份安穩工作，證明給父母看她自己也能養活自己，不需要其他人照顧，等到三十來歲再去領養個半大小孩，管別人說什麼，反正這輩子長也長不過幾十年，怎麼活不是活。

可這世上很少有人能活成自己年輕時候所想的樣子。

秦征陽想的沒錯，沈嶼歡是重情，她自己無所謂，但見不得父母因為自己的事被人背後說道，否則幾年前她是能夠一走了之的，下半生根本用不著遷就誰。

可她同時也薄情，結了婚對婚姻卻負不起責任，和秦家誰都不熱絡，沒想過秦家只有秦征陽一個兒子，不是她說不生孩子就不生這麼簡單的事。

其實說到底他們倆是沒感情，如果有感情的話，沈嶼歡指不定也願意有個小孩，畢竟丁克和獨身主義的思想在現代社會目前都被老一輩所詬病，再不甘心哭過一晚後大家還是成年人，而成年人的世界是需要妥協的，哪裡會落得這樣讓人難做的局面。

「被迫？」秦征陽聽了她的話直想笑，把這倆字含在嘴裡重複念叨了遍，想砸東西發泄又壓抑下來，他同樣鼻子發酸，想不到只一個孩子的事就把夫妻倆平靜將兩年的婚姻打破，忍不住朝她吼，「那你當時怎麼不說？！現在跑我面前來哭，你讓我怎麼和我爸媽交代？！」

秦征陽的前後反差太大，沈嶼歡被他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瞪著眼珠眼淚真就流了下來，她慌手慌腳把眼鏡摘下，然後拿手抹臉，手背上都是淚水，嘴裡邊道著歉。

「對不起……我之前沒想過這件事，可我現在真的還不想生孩子，真的對不起……」

秦征陽瞧她似乎被嚇壞的樣子自覺確實凶了點，與此同時內心倏爾湧現出強烈到不容忽視的不耐，然後就是深深的恐懼及愧疚。那種不耐讓他心虛的扯了扯領帶，把茶幾上的抽紙遞到妻子面前，接著嘆了口氣。

「算了，我先去上班了，這事等有時間再談吧。」

「嗯。」沈嶼歡也埋著腦袋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