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裡，飄著灰濛蒙的薄霧，羊腸小道旁的草木，虛掩其中。幽靜的山間，時不時的傳來烏鴉的叫聲，沙啞而悲涼。

沈珺仰起頭，空中飛過幾隻烏鴉，它們許是累了，落在樹上，枝頭晃動數下，掉了幾片枯葉。

烏鴉，沈珺並不陌生，在冷宮也有幾隻在枯樹上安巢，難聽的叫聲很是惹人討厭。可他對它們毫無辦法，趕走了，會回來，久而久之，也就放棄了。 冷清的宮殿里多了它們，增了幾分生氣，也挺好。

到了山頂，朝陽遠遠掛在天邊，薄霧散去，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山頂是一塊平地，四處不見樹木，視野開闊。

景宣站在崖邊，右手持長劍，藏青色的衣衫在風中肆意翻飛，沈珺只看的見他孤傲的背影。

景宣，僅僅一個名字，就足以讓敵軍聞風喪膽，殺人如麻的「鬼將」，百姓們是又敬又畏。沈珺不禁想到，這樣的天之驕子，有他的驕傲，有他的孤獨，正所謂高處不勝寒。

「將軍。」沈珺走近景宣，在離景宣一步遠的地方停下。景宣見沈珺如此，不可察覺的輕皺眉頭，他不喜歡沈珺如此生疏。

這幾日，景宣都會來這裡練功，沈珺有時也會跟著一起來，坐在一旁，認真的看。那晚景宣突如其來的吻，他刻意的遺忘，而景宣也沒提起。

沈珺不是話多之人，而景宣更是惜字如金，他們之間，除了必要的話，無話可說。

氣氛有些沉悶，沈珺望著崖底隱隱可見的竹屋，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一靜下來，他的思緒不自覺的就往景宣身上跑。

景宣隨著沈珺的視線看到竹屋，他猜測沈珺是想要回去，很自然的握住沈珺的手，「走吧。」

沈珺被弄的措手不及，傻傻的讓景宣牽著手，對方的手比他的大上許多，指腹上有著薄薄的老繭。他猛然想起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與景宣，可能嗎？

抬腳的動作頓了下，他盯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失了神。

隨即，他搖了搖頭，嘴角淺淺勾起，好久沒這麼不切實際的想法了。

上一次是時候？他好像記不清了，不去想，就不會失望。

神志恍惚的沈珺跟著景宣下了山，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都是一些被他遺忘的事。

「將軍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吧。」沈珺看著景宣的左肩，衣服遮住了傷口，他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那裡有一道疤痕。他們在這裡住了小半月，景宣的傷口結痂，也慢慢見好，是該回去了。

「明日回去。」景宣坐在桌邊喝茶，他放下杯子，「今晚要一起賞月。」中秋節，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的。

沈珺顯然沒明白景宣的意思，他細細想了下，賞月？「是中秋嗎？」他問。

景宣點頭，沉默不語。

「將軍的父母為何不在安陽城？」沈珺在大婚那日就沒見到景宣的父母，後來也沒聽景宣提起。

「他們死了。」景宣聲調平穩的說出這句話，沈珺不知為何，聽出那聲音中晦暗不明的情感。「對不起，我以為……他們是不能接受我才沒有來安陽城。」他慌張的道歉，都怪他沒想到這點。

景宣搖頭，「沒事的。」他將沈珺緊握成拳的手一點一點鬆開，「沈珺，你怕我？」他的夫人好像很怕他，一點小事就會緊張成這樣。

沈珺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不怕景宣，卻很怕景宣討厭他，很矛盾的想法。

「你是我的夫君，為何要怕？」最後他還是回答了，他想明白了，景宣若是討厭他，他做什麼也不能改變。

景宣對沈珺的回答沒有異議，相反還讓他的心情愉悅。

夜幕低垂，銀白的月亮悄悄躲入雲層，又慢慢的露出全身，皎白的月光，照亮黑夜。

沈珺和景宣坐在庭院里，桌子上放著幾罈子酒，盤子里放著月餅，香醇的酒香讓人迷醉。這酒和月餅是沈珺特意去買的，他不喜歡喝酒，今日到是想嘗嘗酒的味道。

沈珺拿起一壇酒，往景宣和自己的杯子里倒滿了酒，和景宣碰了下杯子，他兀自喝了起來。一杯清酒下肚，起初他只覺得辣，後來便是甘醇的酒香。

第一次喝酒，沈珺喝的很猛，幾杯下來，臉色變得通紅，腦子暈乎乎的。他站起來，想到對面景宣那裡，只是此時他路都走不穩，東倒西歪，磕磕絆絆的倒在了景宣懷裡。

景宣無奈的看著喝醉的沈珺，他調整沈珺的姿勢，讓沈珺的頭靠在他的肩上。對方呼出的熱氣打在他的脖頸處，帶著濃郁的酒氣，很熱，很癢，讓他心癢難耐。

他沒喝酒，莫名的身體里升起一股燥熱，是因為沈珺的緣故。冷風襲來，景宣藉此壓下體內的慾望。

感到冷，沈珺本能的往景宣懷裡縮，並且低喃道：「景宣，冷，抱緊點。」

收緊手臂，景宣抱起沈珺進了屋，這是沈珺第一次叫景宣的名字，那低啞、磁性的聲音，偏偏又帶著沈珺從沒有過的媚意。

床上，沈珺不停的叫嚷著熱，完全沒了平時溫和成熟的樣子。被褥被他踢得凌亂，衣衫半解，露出大片細白的胸脯，若是仔細去看，還能看見那兩粒淡色的突起。

昏黃的燭光在此時很是曖昧。

景宣堪堪撇開視線，平復好不停騷動的慾望，在床邊坐下，端詳著沈珺因喝酒而變得紅潤的臉。指尖輕觸，嫩滑的肌膚令他愛不釋手。

沈珺意識模糊，臉上感到些許涼意，本能的輕蹭上景宣的手指，以緩解燥熱。

這個無意識的動作取悅了景宣，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鬆動，有些僵硬的彎起嘴角。